“缈缈,你下午会来接我吧?”
戚寸心握着他的手晃来晃去,清脆的铃铛声在这样寂静的宫巷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
他颔首,认真地应。
前方便是宫巷尽头,他们即将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去,戚寸心松开他的手,看了一眼跟在后头,却始终低着头的太监宫娥,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仰头望着他,“你记得早点来接我。”
然后她就松开他,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柳絮等人见状,忙跟上去。
天色仍旧不太明朗,秋日清晨的风吹得人脸颊有些刺疼,谢缈还在盯着她的背影看,却见她忽然又转过身来,朝他招手。
这样的天色里,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他知道她一定在笑,于是他也弯起眼睛。
“殿下。”
徐允嘉匆匆赶来,朝谢缈行礼。
“走。”
谢缈转过身,面上仍带着几分笑意,神情却分明冷淡许多。
柳絮一行人簇拥着戚寸心去到玉昆门外的紫垣河畔,她从柳絮手里接过小黑猫,说,“你们都回去吧。”
“是。”柳絮垂首行礼。
戚寸心将黑猫放进随身的忍冬花布兜里,可也许是它最近吃得太好,它胖了许多,还有大半个身子露在布兜外面。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芝麻,你等下不要乱动。”
彼时天色已经隐隐透露几分晨光,戚寸心将灯笼挂在岸边的小船上,提起裙摆上船时,她才注意到船上有些不对劲。
昏黄的灯火照着她绣鞋上的银线梨花瓣,也照着她踩在脚下,还未彻底变黑的干涸血迹。
也许是竹竿划破水波的淅沥声响打破了对岸的宁静,原本在岸边洗翅的白鹤扇动翅膀盘旋着落去了小船上。
河面烟波雾色缥缈,一点孤灯在其间闪烁,船上的姑娘回头正瞧见白鹤收翅落在她的身后。
她不由停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
布兜里的小胖猫开始发出威胁的声音,那么黑乎乎的一团,毛都有点炸了。
“芝麻!”
戚寸心忙拦住它已经探出尖利指甲的爪子,却不曾想,那白鹤竟突然探头过来,红色的嘴巴一张,要钳住小猫的爪子。
场面有点收拾不住了,戚寸心被白鹤的突袭弄得一下没站稳,眼看就要摔进水里,适时,岸上的高楼之间,有一道纤瘦的身影掠窗而出,如风一般袭来,抓住戚寸心的手臂,瞬间便将她带去了第四层楼上的窗棂间。
小船在水波之上摇摇晃晃,白鹤展翅飞去楼上,那盏灯笼便在河面的雾气里,像颗摇晃欲坠的星子。
戚寸心坐在窗棂,还有些惊魂未定,她偏过头,正望见砚竹的一双眼睛。
“师姐。”
戚寸心松了口气,唤了声。
砚竹轻轻点头,眉眼含笑。
“怎么天还没亮就过来了?”背后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戚寸心回过头,正瞧见周靖丰盘腿坐在榻上,而他身后是一道大开的圆窗,半映蓊郁翠竹,半面苍山,灰蒙蒙的天色里,浮烟漫漫,将万般光景的色彩减淡成水墨一般。
“是打扰到先生了吗?”
戚寸心小心翼翼地爬进窗棂内,朝他行礼。
“我一个老人家,睡眠自是不比你们年轻人多,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周靖丰伸手,衣袖被身后犹如满月般的圆窗外灌进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坐吧。”
戚寸心点头,在桌案前的软垫上跪坐下来,见风炉上的茶水煮沸,她便先伸手拿了竹提勺,舀了茶汤入碗,递给他,“先生请。”
她才转头要唤砚竹,却发现砚竹已经不在楼上了。
“底下煮着粥呢,她去看看火。”周靖丰抬头瞧见她的后脑勺,便笑着说了一声。
“哦……”
戚寸心转过头来,“先生,我已经吃过饭了,我现在就去看书了。”
“我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你的字。”
周靖丰慢饮一口茶,在戚寸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