臊、羞耻,抿紧嘴唇,睁大眼看过去。
少年的胸膛平整,白皙,肋骨有些突出,腰腹有肌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战长林拢上衣服,咳一声后,大喇喇道:“这下看清楚了?我虽然是被狼养大的,可并不是狼。我是人,我的身体跟你的身体一样。”
居云岫收回目光,心想:我才跟你不一样。
战长林的脸很烫,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服自己,男人的上身是可以光明正大袒露的,军营里到处都是光膀子的男人,他今天给居云岫看一看,不碍事。
“你为什么会被狼养大?”
正自我开解,耳畔忽然传来居云岫的疑问,战长林回神,道:“因为没有爹娘啊。”
居云岫沉默,不知为何,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战长林淡然道:“没人要我,狼妈妈要我,叼我回狼窝,用狼乳喂我长大,后来她太老了,病死了,我不知道,跑去苍龙军里偷肉喂给它吃,被王爷逮住了。”
居云岫一阵心酸。
战长林歪头来笑:“还好被王爷逮住了。”
可是居云岫笑不出来,低声道:“那后来,狼妈妈呢?”
战长林垂眸,道:“葬在了云岩山,旁边种了一棵桂树,秋天的时候会开花,花很香的。”
居云岫默默道:“你的生辰在秋天。”
并不是因为是秋天生,而是狼妈妈离开人世的时候、他被父亲捡到的时候是秋天。
战长林不想用这样悲凉的语调讲述这件事,逞强一笑:“你也是啊。”
前不久,他们刚过完彼此的生辰,如今他是十三岁,她是十一岁了。
“我们都是秋天的娃娃呢。”战长林套近乎。
居云岫嘴唇微努,还是笑不出来,静了静才道:“有狼妈妈,那有狼爹爹吗?”
战长林道:“有啊。还有狼大哥,狼二哥,狼小妹呢。”
居云岫惊讶。
战长林仰头,道:“现在的话,估计狼小妹都当上狼妈妈了,我要是回云岩山去,估计得有一大群狼叫我舅舅呢。”
说着,便模拟起那种场面,“嗷呜嗷呜”地叫。
居云岫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战长林因她的笑声眼睛一亮,道:“想不想陪我去云岩山,看一看我的狼外甥?”
居云岫摇头:“我不要,我害怕。”
“不用怕,有我在,天底下不会有狼敢伤害你。”
“我不信。”
“信一次嘛。”
“……”
薄云漫天,淡淡地遮住月光,树荫里仅剩下一盏灯笼照亮,暖暖的,小小的,似两人身前的一堆篝火,聊天声叽叽喳喳。
※
次年开春后,肃王奉旨前往边关戍守关城,整日里欢声如雷的肃王府再次变得冷冷清清。
肃王妃是四年前因病去世的,那以后,肃王没有再娶妻,更没有纳妾——先前也并没有,所以府里并没有其他亲人陪伴居云岫。在与孤独为伴的日子里,打发时光的事情除了吟诗作赋、练字下棋以外,便只剩下反复阅读亲人从前线写来的家书。
大概每月中旬,家丁会送来一摞从边关寄来的信,那一天,居云岫会捧着收到的信件坐在香雪苑的六角亭里,高兴又安静地看一下午。
信有父亲写的,有哥哥写的,有义姐战石溪写的,还有一个自称“长林哥哥”的人写的。居云岫总是最先拆开那一封,然后晾到一边,等把父亲、哥哥、溪姐的信都读完后,再捡回那一封信来读。
战长林写的字可真丑啊。
居云岫一边怀着这样的感慨,一边慢慢地、慢慢地把信读完。他会在信里给她讲述军中的故事,介绍关城的吃食,有时候还会分享一些莫名其妙的奇闻异事,居云岫总怀疑是他瞎编的,于是看完一遍后,便又从头再看一遍。
璨月在旁边打趣:“郡主看长林公子的信,总是看得最久。”
居云岫心神微微一震,解释:“那是因为他的字太难认了。”
又道:“他还胡乱瞎说骗我,我要指出来,批评他一顿。”
璨月哑然,听得居云岫吩咐:“取纸笔来。”
便忙返回屋里取笔墨纸砚,居云岫便在这时展开信,对着信上张牙舞爪的丑字走神。
不久后,璨月取来纸笔,居云岫逐一给来信者回信。回给战长林的那一封,一定是最后写的,开头的称呼必然不会如他所愿。
她就不叫他“哥哥”,她就要叫他“战长林”。
秋去春来,时日飞转,肃王府里的桃花开了又谢,屋檐上的积雪融了一回又一回。
一眨眼,三年过去,这三年里的初冬和深秋,肃王会带着居松关从边关回京,陪居云岫度过新年和生日这两个重要的日子,战青峦等四位公子则留在前线,替肃王戍守关城。
建武二十四年,夏末,边关战事终于结束,北狄退至大齐边境百里开外,戍守关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