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脑子里嗡嗡的,被这几字砸得有点懵。无意识地跟着跪下。
“无妨,不知者无罪,当日也是在下冒犯令爱在先,该本王陪不是。”
拓跋叙笑容温和,示意慕容僑将其扶起。他未提上元节中事,又在马场中巡视了数圈,才随慕容僑返回夏州府。
一直到回了家慕容氏都还懵懵的,不能置信,自己当日偷的竟是大名鼎鼎的彭城王。父亲在前厅招待客人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想着继母的算计和得罪亲王的下场,有些郁闷。
那侧的花厅下,拓跋叙已经看了她许久。见小娘子倏尔叹气倏尔颦眉,倒也可怜可爱,唇角不觉微扬。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本想替她推秋千,碍于男女之妨,却停住了。慕容氏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瞧,忙吓得跪下行礼:“殿下。”
“何必这般诚惶诚恐的,当日,不是还敢上手来偷本王的香囊么?”
他辞气温和,似乎并无记恨怪罪之意,慕容氏站起身来,壮着胆子反驳:“那都是上元节的事了,上元节,本就有那样的习俗,殿下不会怪罪我吧?况且殿下当日也说了愿赌服输,何必再提。”
她明眸灼灼,无所畏惧地迎着他视线,连尊卑之分都忘了。心里却依旧跳得厉害,有如脱兔在怀,脸上也一阵阵发烫。
拓跋叙则温柔注视着她:“那我的香囊,小娘子还留着么?”
她被这话问住,不知他是何用意,愣怔望他。拓跋叙也觉这话有些冒犯,轻咳一声赔礼道歉:“是本王冒犯了,女郎莫要在意。”
上元节的惊鸿一瞥,的确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他不是贪恋女色之人,虽然动心,却也未到非卿不娶的地步。
何况他清楚地知晓,他的妻子,当是一位汉家大族之女,而不是慕容氏这样的胡族女子。如此,方能为皇兄的汉化大计添砖加瓦。
慕容氏脸上火辣辣的,赧颜低首,什么也没说。
彭城王在慕容家住了十余日。
这十余日,慕容僑每日都会将女儿叫到他跟前,行礼也好问安也好,总之会露个面。如是几回,慕容府上上下下都明了他的用意,其继妻潘氏气得牙痒痒,却也毫无办法。即便她不喜欢继女也不得不承认,这小蹄子的确生得好。
更耐人寻味的则是彭城王的态度——面对慕容僑的殷勤,他虽未有进一步的要求,却默认了他的做法。
很快,连慕容氏自己也察觉出来,心里头又惊又气,又惴惴地不安。
气的是父亲竟想以自己为筹码,不自量力地盼着与皇家联姻,眼中只有家族利益,全然不是真心为自己打算。
不安的则是若彭城王真看上了她,同意了父亲的做法怎么办?他是很好,她亦有些动心。可凭她的家世,只能做妾。就算她能哄得他娶自己为妻,陛下也绝不会同意。
但她却是不愿意给人做妾的,莫说是做妾,即便是做正妻,她的男人,眼里心里也只能有她。母亲的殷鉴在前,她断断容不下他心里还有旁人的位置。
两人谁也未捅破那层窗户纸,事情的转机,则出现在彭城王即将离开朔方的前一日。
眼瞧着拓跋叙明日就将离京二人却还未有进展,慕容僑急得无法,病急乱投医,竟在他的酒中下药,又指使下人,暗中在女儿的饭菜中下了昏睡药,将她送到了彭城王的床上。
慕容氏对父亲的谋划是一无所知的。这夜她如往常一般用过晚饭,不久觉得困顿,便洗漱了睡下。她睡得很沉,被抬到贵人下榻的房间也未察觉,等到迷迷糊糊地醒来之时,拓跋叙正被底下人扶回房间,推门而入。
“殿下早些休息。”
门外传来隐隐含笑的声音,是她同母所生的大哥慕容德。
身体里的血液都似迅速冷却,慕容氏如坠冰窖,骤然清醒了过来。
她口中塞着团手帕,发不出半点声音,手脚则被捆着,身子亦软烂如泥,根本动弹不得。只一瞬间,便明了所有的事。
这本不算什么,往常有朝中官员来此视察,父亲也常常备下美姬,而那些官员也都会笑纳,只不过,这一回送的是自己这个女儿……
她双眼渐渐凝满泪水,珠泪簌簌,沿着雪白的芙颊流下。
父亲果然是没有心的。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的仕途和家族的利益,全然没有自己这个女儿。
而殿下呢,他会接纳自己吗?不,这么久时间他都没碰过他,不管他对自己有意无意,都是个温文守礼的君子。他会不会以为自己也是那等不知廉耻的女孩儿,和父兄合起伙来设计他……
思考的这会儿,拓跋叙已从浴间洗漱了回来。身子仍然燥热难受,像是起了团火,连冷水也未能浇灭心底的那股邪气。
他心知是遭了算计,脸色铁青,侧眸瞧着帷幔轻拢的床榻,冷道:“出来吧。”
“你不是罪魁祸首,只要你如实交代,本王不至于为难一个女子。”
床榻中却杳无声息,他心觉不对,起身去揭帘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