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把紫玉如意是我的了!
--
今年京城的天儿热得早。
才临近五月,就热的人白日完全不想出门。体弱不耐暑气如年贵妃和七阿哥,都已经开始用冰了。
宋嘉书这里也已然摆出风轮,先以凉爽的深井水遍洒去热,若再觉炎热,便也要开始摆冰。
白宁在旁边整理夏日的帐子,边悄悄道:“听太医院说,这天气一热,太后娘娘的身子更不好了,连药也吃不下去,如今都是熬两份,预备着太后娘娘吐一份。”
如今她们入宫也六个月了,在当今圣上颇为荒芜的后宫中,熹妃位份既高,又是宫里数二(年贵妃当仁不让的数一)得皇上青眼,白宁便也重新建立了一套信息情报系统,渐渐的也能知道外面的信儿,不再是只坐等人说了。
白南想起之前太后对自家娘娘的态度,忍不住想噘嘴,然而进了宫到底把脾气收敛了些就没敢。
宋嘉书只需太后无暇找她的麻烦即可:她是真不明白了,这天下所有的女人,尤其是入了皇室的女人,终极目标大略相等,就是做太后。
毕竟皇后一般是靠爹靠祖宗出身决定的,自己奋斗不了。
但太后却是靠自己生的儿子决定的,还是有很大奋斗空间的。
如今太后可以说是站在了天下女人的顶端,好好做她的太后娘娘多好呢,偏要跟儿子对着干——主要是这还是亲生的儿子。
可见正如圣经所说,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这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自先秦而有之,到今日也不稀罕。那样偏心的母亲,姜氏不是第一个,也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个。
且说宋嘉书近来还真把《左传》翻出来,又细细看了一遍郑伯克段于鄢。
从前她印象最深的是那句千古名言:“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知道的故事,也是庄公隐忍并名正言顺杀共叔段的过程。
这回再看,主要想看的却是庄公杀了弟弟后,与生母关系的结局。
与此同时,想起郑伯克段于鄢故事的,不仅仅宋嘉书一个。
太后和皇上,这天下至尊的母子两人,正在永和宫彼此对坐。
太后在后宫多年,并非大字不识不通文墨的妇人。
此时都不必皇上翻开指出,皇上只是放下一本左传,太后就忍不住勃然而怒,拂袖将书本掷落在地:“皇上是讽刺哀家如同姜氏般为人吗?!”
在太后看来,她虽然偏爱十四,但绝不是姜氏这般过分的讨要,她只是想让皇上对十四好一点,甚至现在要求都降低了,你不用对十四多好,你好歹把他给放了呢。
太后深深叹息,冷道:“还是皇上要如庄公般发誓,与生母:‘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雍正爷不理会太后掷在地上的左传。
他只是道:“朕只是要告诉皇额娘,朕不会做庄公,不会纵容十四不断犯错就为了日后能名正言顺的要了他的命。”
太后的脸色在跳动的灯光下,有些晦暗。
听到‘要了他的命’几个字,更是有些悚然,皇上能说出不会要他的命这样的话,就说明心里转过这个念头。
难道皇上真的想过要杀了自己亲弟弟吗。
太后还不及反应,只听皇上继续道:“所以,朕也不会跟庄公一样,虽说了不到黄泉永不相见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让人挖出地底隧道,与姜氏相见。”他脸上带了一丝冷笑,显得更像一个皇帝在政敌面前额,而非一个儿子在母亲面前。
当年的郑庄公,虽然发下不到黄泉不相见的毒誓,但到底不忍,听了颍考叔的法子,挖地道挖出了地底下的水,自欺这就算是到了黄泉,不算违背誓言。
母子二人前嫌尽弃,重归于好。
“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皇上轻轻重复了一下庄公的话。
之后却是摇了摇头:“如此这般,也实无用也。”
待皇上离去后,进门服侍的宫人才敢入内,见太后娘娘只是枯坐在榻上,宫人便蹑手蹑脚过去奉茶。
见地上还有一本书,宫人们不识字,自然捡起来,轻轻搁在桌上。
太后重新拿起这本《左传》。
被庄公放出地道的姜氏,似乎已经忘记了小儿子的死,也跟着道:“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
母子二人变成了从前没有过的天伦和乐的模样。
太后放下书:可惜她与皇帝都不是庄公母子这样的人。
--
若是此时有人能开了天眼,便知道,除了永和宫和景仁宫中,仍有一处在研究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廉亲王府正院。
福晋亲自端着茶点送到书房,九爷见了忙起身,勉强露出了笑容来;“又劳动八嫂了。”
“九弟尊贵,不劳动我也不成啊。”八福晋搁下茶盘。
自打雍正爷登基,九爷的脾气日益渐长,奴才都不敢往他跟前凑。
八福晋自然是不怕的,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