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鸟意外了一瞬, 莫名笑了声,说:“你后娘对你又打又骂,我以为你会杀了她。”
“我确实恨她。”莫琳琅脸色冰冷, 眼中毫无神采,小小年纪便已经暮气沉沉, “但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就算要报复, 也会由我亲手来。但是莫大郎杀了我娘, 他该死!”
罗刹鸟无所谓地耸耸羽毛,说:“好,随你。不过在城里杀人动静太大,很容易引来巡逻的士兵,到时候传到那几个人耳朵里, 你和我都难以自保。不如你先护送我出城,然后我替你杀了你父亲,之后我们两个一拍两散, 各走各路。”
莫琳琅听到皱眉,本能觉得不靠谱:“不行。如今出入城管得很严,我要如何把他引到城外?”
罗刹鸟低头梳理羽毛,不在意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反正我不会冒险,要么去城外, 要么你自己想办法杀父,我不管了。”
莫琳琅紧紧皱着眉头, 她即便早熟, 但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论城府远远不及活了五百年的罗刹鸟。罗刹鸟几句话就将莫琳琅牵着走, 莫琳琅即便觉得不妥, 此刻在罗刹鸟的要求下,也没法反驳。
莫刘氏久久不见莫琳琅出来,在屋子里不耐烦地喊莫琳琅的名字。莫琳琅深深看了罗刹鸟一眼,压低嗓音道:“好,一言为定。”
罗刹鸟暗绿色的眼睛中,仿佛荡漾出笑意:“一言为定。”
傍晚,一轮红日逐渐西沉,天边晕染出绚烂的晚霞。众多佛塔矗立在晚霞中,巍然神圣,楼顶传来缓慢悠扬的钟声,众多行人踏着暮钟,提着一天的收获,各自往家里走去。
莫大郎厮混了一天,此刻也回来了。他身上又带着浓浓的酒气,往常这种时候,家里几个孩子都恨不得躲得他远远的,可是今天,莫琳琅鼓足勇气,走到莫大郎身边说:“阿父,我有一件要紧事和你说。”
莫大郎打了个酒嗝,不耐烦地看向莫琳琅:“什么事?”
莫琳琅四处看了看,见莫刘氏忙着给儿子喂饭,没注意到这个方向,便压低了声音,说:“一件发财的大好事。”
听到发财,莫大郎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什么发财?”
莫大郎声音有些大,引来了莫刘氏注目。莫琳琅示意莫大郎到外面,她站在巷口的槐树下,对莫大郎说:“阿父,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在挖土,她一边挖一边念念有词,说这是她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可惜儿子去外面做生意,没法交给儿子。所以她把钱都换成金块,埋在他们家的树下,等儿子回来就能拿到了。可惜他儿子因为疟疾死在外面,老婆婆等了许多年都没有等来人,便一直徘徊在树下,魂魄久久无法散去。我醒来后,才意识到那个老婆婆穿着前朝的衣服,她应当是前朝的孤魂野鬼,因为执念未了,没法投胎,才会找人托梦。这个婆婆没有后人,也没有留下书信,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人知道那棵树下藏着金银珠宝。我想着,既然是无主之物,埋在地下太浪费了,不如我们悄悄挖出来,再把老婆婆的骸骨好好安葬,也算功德一件。”
莫大郎听着,脸色的神情越来越贪婪。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就不太对劲,莫琳琅小时候经常对着空气说话,还会指着一个地方说“那个人没有头”。莫大郎被吓得不轻,后来莫琳琅的生母悄悄去找道士,道士说莫琳琅天生八字轻,招鬼怪,除非剃度入道,不然迟早是夭折的命。莫琳琅的生母不信,和道士求了很多符纸,给莫琳琅喝了些时日后,她总算不再胡言乱语了。
但是莫琳琅和人说话时,眼神依旧会突然跳到一个地方,看神态不像是作假。莫大郎也不知道莫琳琅到底是被符水治好了,还是她长大了,懂得掩饰自己的不一样了。
莫大郎这些年一直不去想,因为这个原因,他对莫琳琅的生母越发厌恶,觉得就是这个女人不吉利,给莫家引入了怪胎。莫大郎有点憷莫琳琅的眼睛,只能用喝酒麻痹自己。一喝酒,他就想打人,有一次不小心,他把莫琳琅的生母打死了。
后来莫琳琅越发沉默,莫大郎觉得这个女儿怪的很,私心里不想看到她,便由着莫刘氏搓磨莫琳琅。今日他本来不想搭理莫琳琅,但是莫琳琅说发财,莫大郎没忍住,就跟着莫琳琅出来了。
没想到,他竟然听到这么一个故事。莫大郎倒没有想过莫琳琅骗他,莫琳琅的诡异之处他是知道的,如果别人说梦到了老婆婆埋金子,莫大郎一定觉得对方想钱想疯了,可是莫琳琅梦到了,莫大郎就觉得确有其事。
那可是金子啊!莫大郎赶紧四处看了看,见巷子里没人后,才压低了嗓门,问:“你记得那棵树的模样和位置吗?”
莫琳琅静静注视着目露贪婪、一副丑陋嘴脸的莫大郎,轻轻点头道:“我记得。”
莫大郎用力一拍掌,喜不自禁道:“太好了!”他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赶紧控制住,悄悄对莫琳琅说:“你快把地点说出来,趁还没被人发现,我这就去挖金子。”
莫琳琅眼睛中浮现出讽意,她说:“阿父,很快就要宵禁了,现在就算出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