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怎么办归想好,可云乘月还是挺生云家人的气。
“明明简简单单就能协商处理的事,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最刻薄的那一种?”
刻薄,还寡恩。
薛无晦笑够了,就淡淡道:[欺负弱小是人类的天性。强者愈强,原也是通过劫掠弱者得来的。]
“可我不是弱者啊。”
云乘月继续生气:“如果他们非要给我添麻烦,我就只能设法解决一下。原本可以做的让步,我也就不想做了。最后他们不仅要按我的想法来做事,还会额外损失惨重。”
这是何必?
——[……你倒是很有信心。]
“事实嘛。”
不过,从哪个切入点入手更好?
云乘月站在原地,思索了大约三十秒。
她已经走回了街口,身边人来人往、嘈杂热闹,处处都弥漫着诸如“聂家送了千年血珊瑚、听说云家要回礼万斛珍珠”之类的兴奋讨论。
还有人信誓旦旦,说云家当年娶了书法大家宋幼薇,那宋幼薇带来了一卷神秘的灵文字帖,云家要用那样东西做回礼。
宋幼薇,书法大家,陪嫁……宋大家?
云乘月想起了徐户正的话。他说,她的母亲是宋大家。
她又想起自己的婚事。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傻子,那聂家为何还要娶她?
如果有人要夺了她的婚事,仅仅是害了她,就足够嫁去聂家过安稳日子么?
“原来是这样。”她若有所思,点点头,“果然是这样。”
因为要夺了她的东西,才能让婚事顺利,所以他们才不愿意承认她。
云家是既要她的婚事,也要她母亲唯一的遗物。至于会不会伤害到她,他们毫不在乎。
云乘月对自己点点头。
对方如果是为了让亲事顺顺利利,才千方百计要拦着她,那她就让这门亲事不成,不就好了?
不仅要不成,还得是不可挽回的不成。这才有分量。
一个人做了有分量的事,说出的话也才有人肯听一听。
今天徐户正是怎么说的,云家要宣读嫁妆清单,并完成财产过户,才能得到官府认可?
“嗯,”云乘月继续自言自语,“那就这么办吧。”
——[云乘月?]
她想妥了办法,对着面前的薄纱盈盈一笑。
“不告诉你。”
谁让他嘲笑她的。
——[……幼稚。]
“这不是我说的词吗?”
——[……你难道不需要借助我的力量?]
啊,有道理。
云乘月立即改弦易张:“说得对,既然我要帮你做事,你帮我也是应当。”
她大致说了说。
薛无晦听罢,却有些兴致缺缺。
——[真是麻烦。你先替我去做件事,而后我替你将他们都杀了,不就得了。伪装成盗匪入城,也并不会惹来多少嫌疑。]
云乘月摇头:“这是云二小姐和我的事。我要自己来做。”
不过,母亲留下的遗物是哪一样?真是字帖?云二小姐的记忆很薄,没有遗物的确切信息。
反正应该是最值钱的那样吧?
去听听看,就知道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些事要打听。
云乘月搭上一辆浣花城里的公共马车,往城中心的官府方向而去。
……
此时,云府之内。
云家老太爷多年不管事,现在府里忙前忙后的,是长房和三房。
长房的老爷、夫人都在前院忙碌,三房的夫妇则悠闲一些,只需要为自家即将出嫁的女儿点好嫁妆,与清单再核对几遍。
也正因他们有这份悠闲,才被看守偏门的家丁找见,汇报了“有个自称是云二小姐的姑娘找上门,还提了如下要求云云”这件事。
身为云府的主人,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二小姐不在府里?
身为三小姐的父母,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份天上掉馅儿饼的婚事——是怎么来的?
三夫人一听,当即就脸色煞白。
她是个一心一意恋家的女人,将丈夫和儿女看得比天大。刚刚她还在欢欢喜喜给心爱的女儿清点嫁妆,现在一听正主回来了,好似还不傻了,这位夫人的脑海里立即源源不断涌现出无数恐怖的场景:
——云二拿回了字帖,云二拿回了婚事,云二风风光光受人艳羡,她可怜的女儿哀哀戚戚被人嘲笑……
光是想想,她都快晕过去了!
她是这样一位惊惶可怜的夫人,幸好她的丈夫稳重,表现远比她从容镇定。
云三爷手臂一伸,沉稳地扶住妻子。
他凝着一张儒雅英俊的面容,低声而快速地问了家丁几个问题,譬如对方的容貌、年纪,还有最重要的——是几个人来的?
听说对方是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