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惨叫、水泡、鲜血。俘虏们身上的汗水和红色的砖灰凝结在了一起,砖灰又渗入手掌的水泡里,带来钻心的疼痛。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昨天之前都生活体面,衣食无忧,照面时热情而礼貌地招呼。然而在此刻——由人变为毫无尊严的奴隶的无穷无尽的屈辱中,即使有两个俘虏的眼神对上了,他们也只是触电一般各自垂下眼睛,继续搬动砖块。
中午,俘虏们聚在一起啃面包,郁飞尘往外走,吃饭的地方和砖窑后的厕房都有人看守,但连接这两个地方的一条狭长过道没人,因为外侧是高墙,内侧是墙体,俘虏插翅难逃。
郁飞尘估测了一下窑墙的高度,起身助跑几步,然后猛地蹬在外侧墙上借力,跃上了窑墙。窑墙表面粗糙,这让他很好使力,几下攀登后,他来到了窑顶,并借烟囱挡住了身形。
这里原本就地势较高,爬上窑顶后,他终于看清了整个收容所的全貌。
——收容所很大,至少步行半小时才能穿越。高墙隔出五个区域,他在东北角的砖窑,旁边还有伙房、犬舍和一些种植蔬菜的园地,西北角是士兵们的住所。中央区域是几个水泥色长条形建筑,看起来像俘虏们的营房。西南方正在建设,东南方的一片区域面积最大,有许多灰色矮楼和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灰塔。地面上隐隐约约能看见纵横的管道,像是化工厂本来的设施。
就在这时,他看见浓郁的白烟如同云雾一般从圆灰塔的顶端飘散出来,灰白的天空上出现一朵雪白的云,转瞬后又被风吹散了。
记下整个收容所的路线,他跳回原来的地方,回到人群里。
人们也在看着东北方向的白烟。
“那是什么?”有个人问。
没人回答他,有人目光疑惑,有人毫无反应,还有几个人注视着那转瞬即逝的白烟,脸上满是悲伤。
过了足足三分钟,才有一个看守挑起眼角,发出一声嗤笑,说:“炉子。”
郁飞尘垂下眼。
这座收容所没有任何善待俘虏的可能,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
天近黄昏的时候,砖窑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俘虏们的全身已经被砖灰沾满,因此得到了洗澡的机会——这让郁飞尘觉得,这一天还可以忍受。
他从砖窑带回了两个皮鞭上掉落的铁倒刺。白松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他直接带回来了一块砖。
“我睡不着,长官。”他对看守说,“我需要一个枕头,虽然它那么硬。”
看守看着他满是水泡的双手,从鼻子哼了一声,说:“那就作为你赎罪一整天的奖赏。”
烟灰进了肺里,一整晚,营房的人都在咳嗽。
“这里就像地狱。”修士浑身颤抖,语声里有种神经质的颤抖,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祖国会解救我们。”白松枕着他的转头,对修士说,“黑章军突然袭击了我们的城市,这是不正义的,科罗沙那些没有被占领的城市的军队,还有其它正义的国家都会来解救我们。”
修士嘴唇颤抖:“可是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白松扶着墙壁直起身来,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却突然愣住了。
他浑身颤抖,惊惧地望向墙脚——
他被磨出了血泡的三根手指,在墙上划下了三道新鲜的血迹。
——和昨晚离奇出现的那三道痕迹一模一样,只是新鲜程度有所差别。
郁飞尘把右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白松深吸一口气,似乎镇定了一些。
“你们可以先睡一会,”郁飞尘对他们说,“十二点前,我会把你们叫醒。”
“什么意思?”金发壮汉问他。
“十二点过后,”郁飞尘斟酌着措辞,“可能会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了。”
顿了顿,他说:“或许能帮我们逃出去。”
说完,没再理会他们的追问,他闭上了眼睛。
前天晚上,这座营房里失踪了两个人,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