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的简单清洁过后,每个俘虏都得到了他的早餐——一杯灰白色的糊状物,像是被热水冲泡的面粉那样。
一开始没有人喝它,有些人在迟疑,有些人则低头祷告。他们祷告的内容五花八门,但郁飞尘仔细听着,大部分都关于“约尔亚尔拉”。
祷告的大意是:在风暴交加的远古,寒冰冻结了万物。名为约尔亚尔拉的先民们斩断钢铁一样的荆棘,越过比冻冰还要寒冷的城墙,穿过刀尖一样嶙峋的乱石,跋涉过一半是冷水一半是冰块的河流,来到春暖花开的神圣之地科罗沙。来到流溢着面包、牛奶与鲜花之地,人们在这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忽然,一声皮鞭破空的声音猝然响起。
惨叫声响彻整个营房,所有祷告声都戛然而止。人们看过去,见一个男人被去而复返的总管用皮鞭抽倒在地,皮鞭上环绕着无数个铁倒刺,那人的衣服被刮破了,脊背上皮开肉绽,他抱着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殷红的鲜血沾了一地。
“啪!”总管又是一鞭下去,在营房中央大声道:“我不想听到任何祷词,这是真理神忠诚的子民赐给叛徒的猪食,是科罗沙杂种不劳而获的产物。现在,你们每个人都给我用劳动向真理神赎罪。”
结合两方的说辞,郁飞尘觉得自己大致拼凑出了这两个国家的渊源。
或许,是一部分人离开了原本的苦寒之地,来到科罗沙,并在这个地方繁衍生息。而留在原地的人们则继续信仰真理神,也继续着他们的生活——同时也目睹着科罗沙人日益富足优渥,甚至掌握了稀少的煤矿资源,将他们远远抛在后面。
至于“真理神”和“约尔亚尔拉”是否存在,这故事又是否真的正确,或许无关紧要。事实上,只需要煤矿这一个理由,就足以挑起无数个国家的战争。
白松注视了那杯东西一会儿,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像泔水。”他说。
郁飞尘这次没有拒绝食用,泔水毕竟比煤渣好一些,他得保证起码的体力。
用完今天的早餐后,迎接俘虏们的是昨天那种大型卡车,他们按照分好的四队上了对应的车。这地方的所有建筑物都用高墙隔起来,令人无法看到远处,卡车的车门一关,俘虏们更是无法摸清路线。
郁飞尘贴着车壁估测方向,卡车停下来的地方应该是这座收容所的东北方。
砖窑不大,是个有一个大工作间,一个馒头状的高土窑,以及一个高烟囱的建筑。
他们营房的七个人中,化学教员、修士、小个子被分配去切割和摆放泥土做的砖坯,离开了他们。大鼻子男人被指派去烧炭,也被带走了。郁飞尘则和白松、金发壮汉在火窑工作。他们与其它二十个身强体健的成年男子一起,负责把刚烧好的砖块从火窑里搬出来,堆到一辆卡车上,卡车会把砖运去需要它的地方。
为了节约时间,让砖块能用最快的速度装车,窑门一打开,俘虏们就必须跑进去。他们得顶着滚烫的热气和砖红色的烟尘,把滚烫的砖头拿下来,然后堆在铁皮手推车上。起初,面对着那些热气腾腾的砖块,很多人都犹豫了,但皮鞭的声音一刻不停地响着,稍有懈怠,带刺的倒钩就会深深打进去皮肤里,再拉开一条长长的、血肉外翻的口子。
这样的半天过去后,所有人手掌上都满是带血的水泡。
郁飞尘的情况要好一些,他比别人快,砖头在手上停留的时间很短。一个年轻的看守拿着鞭子路过他,满眼轻蔑和审视,看起来是要找茬——但实在无茬可找,最后只能恶狠狠一鞭打在他脚下的土地上。
或许是人手不够了,这些看守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是一些穿上了不合身制服的当地人。这位抽鞭子的年轻人早上的时候还一脸青涩,畏手畏脚。一上午过去,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凶神恶煞,四处寻找偷懒的俘虏,也抽了不少鞭子。
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