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珉道:“草民只瞧见王爷杀人,因此认为王爷嗜杀,何罪之有?王爷若是愿解释,谢珉自当又觉得王爷是为国为民的大忠臣。”
俞忠平一怔,听他这话,他居然知道。
“哦?”
谢珉扬声道:“这些人该死。”
萧绥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退到十几米外的楚王属下听到这句,纷纷对这小倌另眼相看起来。
谢珉道:“几日后,便是大赦天下的日子,王爷于今日狩猎,定是要——为民除害。”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
大楚每年九月都有大赦。
古往今来,大赦前夕,不乏有百姓犯事。
因为无论在这之前犯下多大的罪行,在大赦中,都会得到减刑或宥免。
楚王其他属下忽然明白为何韩星和刘安两个为何如此高看这小倌了。
萧绥深看他一眼,道:“刚才那个,三日前,强/奸民女,只关七日,便要宽赦。”
俞忠平心下骇然。
王爷居然对谢珉解释了,这是何等的待遇?
谢珉道:“王爷英明!”
谢珉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不能相信他看到的、下意识以为的,他必须用自己的脑子,去挖掘蛛丝马迹,理解一个人。
萧绥先前惩罚他,却仍是救了他。
他的重心,落在救上,绝非杀。
杀人,是为了救人。
大赦是皇帝的命令,这些人萧绥不管,压根没人会管。
没人有那个身份地位管。
萧绥移开视线,又射了一箭:“这般聪慧,不怕本王并无容人雅量?”
他第一次在谢珉面前自称本王,却并无以权势压人的味道,语气稀松平常,宛若闲聊。
谢珉喜欢这种语气,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个低微的贱民,而是个有人权的现代人。
“王爷若无容人雅量,草民方才进来时,便已身首异处。”
萧绥打眼瞧他。他分明低着头,脖颈向下倾斜的,身子也微向前倾,呈一条低贱人的弧度,嘴角却往上翘,连低头都遮不住。
昨日下棋,他在桌子底下就是这样的——先低着头下人一样寻找,找着了,忽然抬头,在一片黑暗里冲他笑,然后倾身过来,猫儿一样抓了他小腿一下。
上了桌,装傻充愣地低头,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不时上挑的嘴角却暴露着他的得意。
感受到萧绥审视的眼光,谢珉不慌不忙道:“王爷日理万机,草民怎敢劳王爷操心,是以诚惶诚恐亲自拜见王爷,道明原委,以证忠心。”
……他来是怕他查得累。
“你倒是贴心。”
谢珉问:“草民可否过来?有些事,不方便同他人说。”
俞忠平立马道:“那属下——”
“可。”萧绥打断,欣然道。
俞忠平愣了愣,自己分明可以退下。
谢珉低头走到跟前,萧绥就在他一手臂可以够到的地方,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说:“猎场风太大,我怕王爷听不清,可否再靠近些?”
猎场分明无风,他的声音也不小,十几米外几个属下都能听清。
萧绥盯着乖顺那人瞧了几秒,像是笑了,意味不明:“可。”
俞忠平瞪大眼睛。
直到那人凑到萧绥跟前,踮起脚尖,微凉的唇只差毫厘便要覆上萧绥的耳垂时,俞忠平才反应过来,红着老脸低下头。
谢珉问:“王爷查我,想知道什么呢?”
他身上香,说话时,浅浅的呼吸喷洒在萧绥颈侧,带去一阵痒意。
萧绥嘴角微弯,身形不偏不倚,目不斜视,像是身侧并无绝世美人,道:“家住何处?”
“砚州。”
“可有手足兄弟?”
“并无。”
俞忠平一听主子问的问题,头低得更深。
谢珉缓缓问:“王爷只想问这些粗浅无用的?不问更‘深’一点?或者王爷现在不想问,是因为已经将我‘彻底扒光’了?”
萧绥偏头看他。
他衣裳穿的好好的,恰如其分,眼神却说不出的热切,眉目辗转间,是悄无声息的诱惑。
谢珉委屈地说:“那王爷‘扒’的时候,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