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便奉在这里,享受凡间长生不息的烟火供奉,受华微宗属地内信愿之力浸润。
十年百年千年,日日夜夜,无声地庇佑宗门。
祠堂重地,无大事不开门。
换句话说,只要开门,必有大事。
如果今日陈红烛的订婚大典顺利进行,她和未婚夫也要来拜这祠堂。
现在喜事成了丑事,但掌门和峰主们依然来了。
他们点上香,躬身拜了三拜,恭谨地奉入香炉。
虽然早有计划,真正事到临头时,依然有人犹疑:“真要走这一步?”
“这是最好的时机,他们绝想不到。”赵太极冷声道,“杀了宋潜机,夺回千渠郡。千渠矿藏,我赵家不取一分。尽数奉交宗门!”
“赵峰主高义!”此言一出,其余四位峰主信念大定。
其实他们都清楚,矿藏事小,宗门地位事大。
天西洲境内,华微宗本一家独大。许多弱小门派、小国小族,不得不依附这棵大树,向华微宗献宝进贡,屈膝讨好。
其中并不信服华微宗,甚至对其暗生怨恨,只是无旁枝可依,为生存低头。
千渠本如幼苗萌发,初露尖尖角,各方翘首观望。只有些凡人出身、一穷二白的散修敢去扎根。
今日喜宴上,宋潜机吹奏一曲,一人对战仙音门乐团,大展锋芒。
若放任宋潜机顺利回到千渠,重归宋院,不知有多少弱小势力拖家带口赶去投奔。
毕竟千渠郡灵气逐渐恢复,宋潜机也不收税。
华微宗高层都明白这个道理。
虚云沉声道:“开始罢。”
众人一齐划破掌心,拍向供桌,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从低到高。
鲜血溅落,在地砖上汇成涓涓细流。
冷风从窗户涌入,吹散浓重烟气,寒意彻骨。
上百座灵牌微微颤动,发出哗哗声响。
空旷祠堂好像一瞬间变得极拥挤,渐渐有人感到空气不足、呼吸困难:
“掌门真人,成、成了吗?”
虚云断喝一声:“显!”
幽微月光斜照入户,拉长他们的影子。
祠堂里分明站着六个人,墙上赫然多了一道影子!
那骷髅黑影飞速覆上皮肤,化出五官。
有位峰主猛地颤抖:“师、师父……”
虚云怒喝道:“名字万万不可说!”
那峰主立刻警醒,闭口不言。
七道、八道、九道……一道道虚影在青烟中袅袅升起。
直到室内挨挨挤挤,尖锐的嘶喊声由弱变强,几乎震破耳膜。
虚云抬头看,数百道人形黑影在半空狂舞。他们嘶吼、怪笑、冲撞,四面墙壁剧烈震动。
若非阵法护持,磅礴灵压早已撑爆祠堂。
赵太极第一次参与仪式。乍见这般诡异景象,他本能恐惧,双腿发颤,却眼神大亮,难抑兴奋。
这次宋潜机纵有三头六臂,通天之能,也必死无疑!
一个门派底蕴如何,要看它占据哪处风水灵脉、庇护多少方势力、收有多少本秘籍、开采多少座灵矿、占据多少件法宝,以及门内有多少位化神、大乘、小乘、元婴境强者坐镇、这样的强者又教养出了多少位天赋异禀,能在年轻一辈数上号的天才弟子。
但这些都只是“明牌”,看得见摸得着。
沧海横流,潮起潮落,谁能长盛不衰。
中小宗门若一时落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
大宗门则多一条路,就像华微宗,这一代没能出化神圣人,还有上一代。
如果上一代也没有,上上一代总出过。
代代传承,生生不息。
后辈遇到不好解决的麻烦,还有先人兜底。
先人留下的“后手”,便是一个门派暗处的底气、底蕴、底牌。
它包括护宗大阵、不能轻易动用的压山秘宝、瞬间转移的逃生通路……
以及,先辈本人。
当然他们不再是真正的“人”。
肉身已散,一点残魂强留人间。神智半失,生前恩怨尽忘。
只为庇护宗门存在。
……
自华微宗开宗立派,人烟聚集往来络绎,逐渐有了华微城。
这座城背靠仙门,家家户户供奉香火。信仰之力根深蒂固,是宗门不可动摇的根基之一。
宋潜机如今就在这座城里。
他吃过汤包,庆祝了今天的收获,花蔺飞鸢的钱买了单,继续逛街。
越走行人越稀疏,月光渐渐暗淡。夜越深,风越大。
风吹过宋潜机礼服的大袖。街上人少,蔺飞鸢也放松下来,决定买一套针包犒劳自己。
“两位公子看点什么?”
摊贩的板车上琳琅满目,不止有针包,还卖绒线、绣帕、香囊等等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