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澄峰给蒲松雨调了别的台,蒲松雨才知道居然还能自己选节目,感叹人间也不是那么一无事处。
把小女孩的注意力转到电视机上,蒲澄峰将父母叫到一边,继续和他说刚才自己的怀疑。在看到那则新闻后,他们一家人第一反应这个小女孩一定是他的女儿,但他觉得这不符合逻辑。
第一,当年不论是他还是那个女孩,都不过十四岁,就算真的出了事,对方父母也绝不可能让她未成年生下孩子,这注定会毁了她的一生。
第二,当年如果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他们家更有证据将他告上法庭,但对方没有,甚至再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过……那么除非这个孩子和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又或者,这个孩子根本不是那家人放在他们家门口,也就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以上两点,不论哪一条都能证明这个孩子的来历很有问题。
蒲澄峰看了一眼专心看电视,看起来幼小而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心情复杂,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利用这么小一个孩子,目的又是什么?
“这?那谁会做这种事?”听他一分析,温婉容也有点醒悟过来。
蒲澄峰摇摇头,说:“报警吧。”
温婉容赶紧去拿手机,却被一直没坑声的丈夫制止了。
蒲彦军抬头看向他,他不信任的目光刺得蒲澄峰浑身难受,他说道:“你先找找……那个姑娘的家人,想办法确认一下。”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说罢就推着轮椅回了屋。
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叫来了警察,最后发现孩子确实是当初那件事留下来的,那么当年的事事必会再次被翻出来,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蒲家,极有可能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蒲澄峰知道他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他那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罪犯的不信任眼神,令蒲澄峰如梗在喉。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发抖,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真想再也不回到这里。
温婉容早就知道这对父子如今几乎成了死敌,他们互不谅解,甚至互相憎恨,强行让他们待在一起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她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为难他,“澄峰,你去找你以前的同学打听打听那个姑娘家的事吧,一会儿下午我还要出去摆摊。”
蒲澄峰看向安静坐着看电视的的小姑娘,注意到她好像没有刚才那么专注了,心想她是不是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动了动嘴唇,闷声问母亲,“那她呢?”
“让你爸在家先看着吧。”蒲彦军虽然瘫痪在家,但是温婉容给他接了不少手工活挣钱补贴家用,顺便带带看起来挺乖的小女孩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是蒲澄峰总有一种这是自己的事,让他帮忙就是欠了他天大人情的感觉,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带她出去吧。”
温婉容有点意外,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下午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蒲松雨并不是很想出门,早上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的感觉太令人心有余悸了,有温暖的屋子不待,干嘛要出门?
但是蒲澄峰不由分说,找了件厚实的衣服把她整个包起来抱出了家门。
蒲松雨对于他不经自己同意就做决定的行为十分不满,对蒲澄峰怒目而视。
蒲澄峰带她去了一处公园的凉亭,拿出手机犹豫半天,电话还是没拨出去。
他注意到蒲松雨责怪的目光,本想像吓唬其他熊孩子一样吓唬吓唬她,可是一看到她和自己有点相似的眉眼,这个口就怎么也开不了了。
也许这就是人类的通病,对别人的孩子总是能更严厉,一想到那可能是自己的孩子,“纵容”这个帮凶就开始在心中疯狂冒头,亲子滤镜自动开到了最高级——蒲澄峰现在看她时就很有这种趋势……
但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代表着大山一般沉重的过去,他不敢再想下去,略有些慌张地回头打电话。
他挑来选去,最后打给了一直有联系的中学好友,麻吉明,他当年考得也很不错,四年过去,他已经成功闯过了高中三年,如愿考上了大学。
“蒲哥,你怎么忽然提到她?”麻吉明十分惊讶,当年那件事闹得他们市里人尽皆知,他以为蒲澄峰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
“没什么,”蒲澄峰不想提孩子的事,含糊带过,“你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吗?近况……怎么样?”
作为中学时蒲澄峰最好的哥们,麻吉明当年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自然也不会怀疑时隔四年后,他还会因为当年的事对那个女同学怀恨在心,“我跟她也没什么联系,不过之前参加同学聚会,听说她当年发生那件事后就出国了,这些年都没有回来过。”
蒲澄峰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这里对她来说同样是一片伤心地,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离开也好。
蒲澄峰从麻吉明那里要到了她们家的地址,那个女同学家居住的地区现在早已经被炒得寸土寸金,他就算过去也不一定能见到人。
蒲澄峰半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