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山位于太湖东南部,所谓‘洞庭商帮’便是得名于此。
它不是一座山,而是东洞庭山、西洞庭山两地的统称。
而且西洞庭山也不是一座山,在这个年代它是三座山的统称。直到三百年后才会被沉积的泥沙连起来,然后围湖造田成后世的模样。
东洞庭山也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距离陆地五里远的大岛。也要等到三百年后,才会跟大陆直接相连,变成半岛。
比起全是山地,没有一寸平整的西洞庭山来,东洞庭山的条件就优越多了。
东山的西南和东北两麓,都有大片平整的土地,建起了一个挨着一个的庄园。
其中大多数,都是属于洞庭商会的成员的。
德高望重的翁老会长的养老园子,就建在东山风景最好的雨花胜境中。
山坞中古木森郁、曲廊随波,石柱飞檐、典雅自然。立于半山亭上,可远眺山下田野村光,听渔歌唱晚,令人心旷神怡。
真如人间仙境一般。
然而华伯贞却无心欣赏这份湖光山色,他已经在雨花胜境中等了两天,还没有得到个准确的回音。
与他在亭中对弈的老者白发苍苍,正是苏州洞庭商会的老会长翁笾翁百万。
翁会长鹤发童颜、保养得宜,看上去比同龄的华太师要年轻不少。
翁笾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捻须笑道:“贤侄心绪不宁,这盘棋又要输了。”
“翁会长棋高一着,没办法的事情。”华伯贞定神一看局面,可不,大龙被屠已成定局。便干脆投子认负道:
“今天是水匪索要赎金的日子了,会长还没打听到消息吗?”
翁会长看一眼侍立一旁的儿子翁凡。
翁凡便轻声答道:“下头各家都回话了,无人与此事有关。”
“那对昆山的粮食禁令呢?”翁笾又皱眉问道:“越来越不像话了,商会是用来为大伙纾困的,行事如此霸道,我看离完蛋不远了!”
“也是误会一场。”翁凡忙解释道:“是因为青黄不接,供粮吃紧,长洲吴县都要求苏州城的粮商,优先供给府城。所以不光是昆山,别的县也暂时没法从苏州买到粮食。”
“哼,托词。”翁笾哼一声,双手一杵拐杖道:
“先不管这些。赶紧让他们想办法,帮忙把人救出来!要是伍记大小姐有什么闪失,洞庭商会就丢死人了!”
“是,父亲。”翁凡点点头,朝华伯贞干笑一声道:“世兄先陪着家父下棋,我这就再去想想办法。”
“哎好,有劳了……”华伯贞欠欠身,表示感谢。
待到翁凡下去,翁笾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道:
“贤侄,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夫这些年,早就不管会里的事情。如今只是挂个名而已,现在对内对外都是两个副会长说了算。”
“会长言重了,我相信这事儿跟洞庭商会一点关系都没有。”
华伯贞其实看出翁凡已经知道内情了,但女孩子的名声要紧,只能先装糊涂,把人救出来再说。
“其实寒家和伍记也没什么来往,只是孤儿寡奶怪可怜的,总不能眼看着让人赶尽杀绝,那样就太不讲良心了。”
“是是。”翁凡点点头道:“当年我和江小姐的祖父也有些交情,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有会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华伯贞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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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凡从半山亭下来,便见洞庭商会副会长刘正齐焦急的等在回廊中。
“乐道兄,会长怎么说?”刘正齐迎上前,小意问道。
翁凡瞥他一眼,心说现在想起我爹了,早干嘛了?
“还能怎么说?总不能把你刘副会长卖了吧?”
“你没跟会长解释?我只是想给伍记个教训,没说要抓他们大小姐啊。”
刘员外苦着脸,感觉自己还没走完背字儿。
谁能想到随便扣两条伍记的船,就把江家大小姐一并抓了呢?
江大小姐什么身份,她没事儿坐什么粮船啊?
九大家乃至洞庭商会,都在沾她爷爷当年的光呢。
这才刚过了三天时间,太仓王家、无锡华家、长洲顾家、吴县陆家都纷纷来人来信表示关注。
华家大公子华伯贞更是亲自跑到雨花胜境找翁会长要人!
这真是随手一掏,就捅了马蜂窝呀。
要是洞庭商会就他一个人说了算还好办,要命的是还有另一位副会长许志向。
两人一个出自西洞庭山,一个出自东洞庭山,本来就各成一派,互相别苗头。
这二年更为了下任会长之位,早就斗得不可开交。
去岁,刘员外之所以那么狼狈,也跟许副会长一系暗中使绊子有莫大的关系。
眼见着他又出了昏招,许副会长焉有不搅风搅雨的道理。
许志向联合了一帮东山同乡质问他,是不是真的勾结了水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