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 刚刚听你们说十三班, 什么十三班?”
季远川神色坦然, 目光柔和地看向顾长盛道:“十三班是乙字十三号班,也就是我即将要带的第二个班。”
顾长盛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尽管他也明白,夫子不可能只带一个班, 可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内心犹如打翻了一瓶陈年老醋。
“夫子, 那六班呢?”
那话语中浓浓的怨气,别说是季远川发觉了,便是李年也听出来了。
季远川笑了笑,这一笑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他抬手拍了拍顾长盛的肩膀,轻声道:“自然还是我,难道我还会将你们抛开, 我在你们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思, 别人或许不知,你难道还能不知道?”
他很理解顾长盛的心情,因为他自己就经历过。那时一直带着他们的班主任,突然去了别的班,将他们班抛到一边了。他刚知道消息时, 只觉得, 自己好像不再是“父母”心中唯一的宝贝了, 他们有二胎了。
那心情是真嫉妒啊!
所以顾长盛的反应, 他丝毫不觉得生气,甚至觉得,自己这么用心地对待他们,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不过他的情况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那班主任是真的抛下他们,去了成绩更好的班级,而他还在。
顾长盛听了,心里有好受一点,但不舒服仍然占据了大部分。
“夫子,既然你带了我们六班,就应该负责到底,直到我们升上甲班才是。”
顾长盛观察着季远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似乎只要季远川表情一有不对,立刻便改口一般。
不过,夫子并没有让他失望。
“你放心,只要不是书院不让我教,我便一直在你们六班,一定做到有始有终。”
顾长盛这才放心了。
“夫子,听说您还是学生的时候在祭祀上当过领舞,可是真的?”
季远川想了想,随即脑海中浮现了一副盛景,那是在每年的游学之后,春分时刻,全国上下不管是普通的私学还是里学,亦或者是颇有美名的书院,皆齐聚一处空旷的天坛之上,而原主便是当时的领舞之一……
而对面的李年则看着两人一人一句,似乎将自己忘记了的架势,小脸微沉,但他很快又发现,对面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延伸,难道如今他李年的存在感如此之低了么?
不过此时的他也很明白,对面的人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李年小嘴一抿,可爱的酒窝浮现,衬着明亮有神的大眼,看起来可爱而单纯。
“夫子你们说的祭祀舞是什么,男人也要跳舞么?”他之前死都不肯上学堂,自然不知为什么男人也要跳舞。
季远川解释道:“圣人祭祀于每年甲班游学结束之后,春分之时,特为向已仙游的大家圣人,告以敬意,祐我读书人在科举中取得好名次。祭祀舞与女子之舞大有不同。”
李年心中不以为然,不就是一群人在装模作样么,嘴上却道:“原来如此,夫子您懂的真多,太厉害了。”
季远川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顾长盛却犹如被刺中,尽量不带锋芒地问道:“学兄既然是乙字班的学生,怎么连这个都不知晓,难道这不是每个读书人都知道的事么?”
李年没料到顾长盛有此一问,顿时一哑,想辩驳,却发现无可辩驳。
季远川看了看这两人,似乎有点不对劲,便解围道:“或许是他才刚刚来书院还不了解吧!”
李年眼睛一亮,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夫子说的没错,我才刚来书院读书,很多事情还不知道,以后我会慢慢了解的。”
顾长盛也不想夫子为难,只是淡淡看了李年一眼。心想:哪里是刚来书院没多久的缘故,分明是从前便未读过书吧。
“好了,饭菜都要冷了,都别说话了,快吃吧。”说完,季远川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夹起一块红烧排骨咬住,鲜嫩多汁顿时在舌尖蔓延。
晚饭过后,季远川见这两人还欲再跟着,便拒绝道:“我有事,需外出一趟,你们就别跟着了,各自回书舍去吧。”
顾长盛和李年听了,只得停步,见季远川走远后,对视一眼,各自离去。
季远川此次出书院所办之事,便是为了安置好母亲。
前几日,他就在书院周围打听好了几处,最后还是由那竹编人介绍了一处更为稳妥的住处。
最开始,他并未找上竹编人询问房子一事,是在他打听了几番后,那竹编人自己得到消息寻上他的。
而他看了那房子后,心中也不由满意。
此次他出去,便是为签合同一事,可还没等他走出大门,就有人叫住了他。
季远川回头一看,是上次山长拍来与他交接十三班资料的年轻人。
齐胡东,齐理事,专管书院上下的一众资料与文案。
“齐理事,可是有何事?”
齐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