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把潇哥住院的地址发到你们手机上。”
做完这件事,韩锦程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没有把放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聂潇出车祸以后便陷入了昏迷中,好在那天身处的巷口街道比较窄,涉事的车子开的速度不快,刹车也算反应及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剧。
从昨天开始,聂潇便渐渐有些意识了。
他在梦里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什么,韩锦程凑过去认真听,隐约听见他似乎念“小葵”两个字。
今天早上他再去探望聂潇的时候,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聂潇有些不正常,躺在病床上怔怔的望着天花板一句话不说,似是丢了魂一般。
韩锦程只感觉醒来后的聂潇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无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有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觉得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
周六下午排练结束,谢默雪陪江雨葵在超市买了些新鲜水果,便坐上了去往医院的车。
聂潇被送到了一家环境良好,价格昂贵的私立医院内。
住院部有一栋楼全部是VIP单人套间病房,设施之齐全让人恍惚间以为进了酒店。
进入房间之前,江雨葵特地向护士询问了聂潇的病情。
不幸中的万幸,他虽然头部、胸部和手脚受了些伤,但都不是什么危险的致命伤口。
江雨葵来到住院部三楼的时候,得知消息的韩锦程已经在走廊里等着他们了。
谢默雪把提了一路的水果袋子递给她,自己则坐在了病房外的椅子上,与韩锦程隔了一个座位的距离。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江雨葵提着水果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病房,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门掩上之后就再也听不见屋内的任何动静。
VIP单人套间病房设施完善,沙发电视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可以吹风晒太阳的露台,只除了病床的模样与房间格格不入。
韩锦程说聂潇的父亲这会儿在国外走不开,他的母亲也有许多事情要忙碌,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后,已经两天都不曾来过医院了。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右脚的脚踝处打着绷带,正紧闭着眼躺在病床上。
聂潇似是在浅眠,睡梦中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透露着几分不安。
江雨葵踩着无声的脚步绕过沙发,动作轻柔地把水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塑料袋轻微的响声似是惊醒了病床上的少年,他蓦然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
江雨葵微微别过头,避开聂潇的视线,转过身绕到饮水机前替他倒了杯水。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么?”
聂潇没有说话,仿佛是做梦一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痴痴地望着江雨葵,泪意不受控制地在发红的眼眶中聚集。
“小葵……”
是幻觉么,还是他已经入魔到无可救药了?
阔别五年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眼前,眉眼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却又有几分不同。
江雨葵把水杯递给聂潇,在看见他满面的泪水后愣在了原地。
她怔怔地望着床上的少年,瞳孔微微轻颤,握着水杯的指尖隐隐发白,有种异样的感觉迅速地在心扉间弥漫开来。
这样熟悉的眼神是错觉么?
和那人朝夕相处了九年,她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出病床上的聂潇与之前的区别。
同样与她朝夕相伴数年,他也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少女与记忆中的差别。
她的眉眼依旧温柔,只是没有了少女时代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坚韧与自信。
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和眼神,喜悦与痛苦交织在一起,聂潇的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
大滴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他用目光紧紧地锁住江雨葵。
“小葵,你还活着……我不是做梦,对么?”
他哽咽着,泣不成声。
江雨葵瞳孔骤然紧缩,大脑瞬间嗡声一片,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原本泛红的脸色瞬间变为苍白,她嘴唇微动,身体遵循着本能立刻就要转身离开。
江雨葵这番反应令聂潇再次确认了心中猜想的事实。
见她要离开,他神色慌张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因哭泣而沙哑的声音中满是哀求。
“小葵,你别走!”
“求求你,别走好不好……”
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仍有些烫的水打湿了病床和聂潇的衣服,他仍浑然不觉。
“我没有跟秦笙纠缠不清,听我解释好不好?”
他的话语因哽咽而断断续续吐字不清,泪水滴落在江雨葵的手上,是比那杯水还要滚烫的温度。
听到秦笙两个字,江雨葵脸色苍白了几分,用力挣开他的手。
“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