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家。”翠珠答道, 捉着刘姑娘的手臂往前方走去,“哪一间房舍是姑娘的家?我送姑娘回去, 跟姑娘的爹娘说一声——”
她话没说完, 刘姑娘便激烈挣扎起来:“我不回去!你放开我!”她整个人大力挣扎着, 往马车离去的方向扭动着,“公子不是这样吩咐你的!你放开我!我要去问公子!”
如果她跑得快些,兴许还能追上!
翠珠被她挣扎中差点打到脸,整个人的神情就不是很好看。见治不住她, 索性放了手:“追上去后, 姑娘要说什么?”
“说我欺上瞒下,不肯好好安置你?”她这样问道,就见刘姑娘转过身来, 眼里赫然是这个意思。翠珠轻笑一声,说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大爷身边伺候了,如今已是十年有余。你觉着大爷信我,还是信你?”
刘姑娘的眼里便露出几分愤懑。
翠珠看着她这模样, 既觉可怜,又觉可厌。她没有计较下去, 而是说道:“你既求到大爷跟前,大爷素来心善,不会不管你。且将事情交给了我,我便要好生安置你。”
“你刚才说要送我回家。”刘姑娘满眼不信。
翠珠便同她解释道:“姑娘求到我们大爷头上,想求个出路。无亲无故的,我们大爷能给姑娘怎样一个出路呢?且姑娘说过, 什么都能做,挑水劈柴洗衣做饭都可以,听着意思是想卖身为奴婢。既要卖身,且没有那么简单,需得姑娘家人同意方可。”
若是就这么带她走了,不跟她家里人说一声,回头人家告侯府欺掳良家女子怎么办?
又不是不可能。这附近也只一座温泉庄子,住着忠勇侯府的公子,若是刘姑娘不见了,指定是被侯府的人带走了。
回头他们一家反口一咬,说都说不清。
“我们大爷一片善心,你难道要恩将仇报,给我们大爷惹官司吗?”翠珠问她道。
刘姑娘听到这里,顿时犹豫起来。思索半晌,她后退一步,恳求道:“我爹娘不会同意的,求姑娘别送我回去。”
“若你爹娘不同意,我们更不能带你走。”翠珠说道。
这一点没得商量。
若没有刘姑娘父母的同意,便带了她走,回头怎么说得清?
“你爹娘要将你卖给老鳏夫,无非是图财罢了。若是价钱合适,我们将你买下就是,回头你自老老实实当差,也不枉我们大爷帮了你一场。”翠珠说道。
刘姑娘看着她,眼神挣扎,身形倒退了一步。
马车缓缓往京城的方向行驶。
车厢里,贺文璋问道:“我这样安排,你会觉得我心狠吗?”
于寒舟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说?你没有不管她,让翠珠安置她,这不是心善吗?”
闻言,贺文璋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攥过她细软的手,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她那么可怜,我以为你会想要直接带她走。”
沉默了下,于寒舟说道:“她是很可怜。但我们不能因为她可怜,就没了章程。”
那姑娘是良家女子,他们直接带她走,不合适。
而送她回刘家,向刘家父母问上一句,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也难免落下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人家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
再说,他们一无所知,只从刘姑娘口中听了一面之词,便上门质问,太冲动了。让翠珠安排此事,正是周到的做法。
凡事有个章程,就不容易出乱子。而他们好心办事,自然不能到最后落了一个不好的结局。
“嗯。”贺文璋点点头,声音低软,“你不觉着我心肠硬就好了。”
于寒舟看不得他这样,好笑地抽回了手,捧住他的一脸,一通揉捏:“想什么呢?你已是极好的人,谁说你心肠硬了?”
顿了顿,又说:“我心肠比你硬,我都不怕你嫌弃我。”
她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他不喜欢,她会觉得难过,但却不会为此动摇。
“若我嫌弃你什么,你同我和离就好啦,会有不嫌弃你的人。”她揉着他的脸说道。
贺文璋一下子耷拉下脸。抿着唇,不说话,只将她的手扒拉下来,反剪到身后,然后将她整个人箍在怀里,箍得紧紧的:“你别想和离的事。”
不可能的。
他只在最初的时候,非常矫情而虚伪地想过,让她嫁给别人,跟别人过日子。
现在他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于寒舟听得好笑,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说道:“我没想。这不是你担心我嫌弃你?我在跟你说,如果我嫌弃你,你不要委屈自己改什么,换个妻子就好啦。”
于寒舟讨厌改变。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好,哪里都很好,哪怕冷硬的心肠,也是很好的。如果让她改变,无异于砍掉手脚,安装上别的东西。
为了迎合别人,便对自己如此残忍?于寒舟不会做这样的事,也劝贺文璋不要这样做。
贺文璋听她还说,脸色更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