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英“千里寻夫”的路程, 总的来说也并不容易。
首先,胶安县是没有火车站的。
她想要坐火车去金陵, 还必须得先乘船到临省的奈城。
然后再驾着骡车,从奈城东面的港口到西面的火车站。
因为是短途旅程, 没有大型船,所以一开始顾长英坐的就是胶安县自己日常用的小渔船。
一路上伙食也算不得有多好, 对于顾长英这种经历过后世物资极大富裕的穿越人士来说,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难以下咽。
好在上了火车后,境况就有了很大的好转。
事实上,火车的车票和中途的旅馆都是余琨瑜安排的。
顾长英要来金陵找人这么大的事儿, 江家肯定要先通知江时一声。
余琨瑜得知了这个消息后, 怕江时一个大老爷们安排不妥当, 弄的人家小妹妹境况更糟, 就亲自出了手。
毕竟如今这个世道, 舟马劳顿都还是好的,就怕万一出了意外, 到时候真是连愧疚都没地方赔罪。
当年在东北的任务, 是她搭档着江时完成的。
如今江时成了上头领导心尖上的肉饽饽, 她自然也跟着得了不少好处。
最起码, 如今她在组织里的权限, 并不比一个少校低。
所以她亲自去要了一个士兵, 名叫晏汪, 据说人很机灵, 枪法也好, 这种保护人的工作派他去从来没有出过错。
伙食费也是余琨瑜自己算着给的,火车票是她托人去买的。
买的头等卧票,一张上铺一张下铺,总价一百多元,比余琨瑜一个月工资还高。
好在江时有钱。
余琨瑜花钱如流水,却硬是用“这是江时闯出来的祸我用他的钱也是合情合理的”这样的借口说服了自己。
然后心安理得地开始大手大脚。
不过江时也是觉得有些惊奇:“说句不好听的,在从前你和顾长英这种关系就是平妻,放别人家都要打起来了,你怎么还能对她这么好?”
余琨瑜抱着钱罐,皱起眉头:“我还不是在替你赎罪。这事儿说给外人听,你信不信十个里头有八个都要说是你的责任,这种时候你还要提离婚,你敢再对不起人家一点儿吗?”
被赎罪的江时摸摸鼻子,一声不吭。
而那头,经历了两三日的路途颠簸后,顾长英也总算是登上了火车。
两张卧票还要另外加钱,但余琨瑜不好做这种区别待人的事情,所以连带着保护她的警卫员晏汪也享受了一次头等车厢的待遇。
晏汪其实挺喜欢顾长英这个姑娘的。
年纪虽然很小,但已然发育的足够成熟,相貌虽说不算特别漂亮,但如圆月般的脸庞让人感到温暖又容易亲近。
匀称丰腴的身姿,在一帮瘦骨伶仃的难民里就如鹤立鸡群。
而且性子也招人喜欢,话少温和,没有一点趾高气扬的姿态。
更让人惊奇的是,她明明是在乡下闺阁里长大的,思想却十分开放先进,甚至还会说一些英文。
一旦聊起天来,她妙语横生,新鲜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从她嘴里说出来,眼睛里仿佛有光,在这个麻木又疯狂的时代,她鲜活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晏汪觉得,如果自己以后要成家的话,娶的就应该是这样的女子。
于是下火车前,他鼓起勇气问顾长英:“顾小姐,你觉得我怎么样?”
顾长英微微一怔:“什么怎么样?”
男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我过了年正好二十三岁,也是中央军校毕业的,如今在第九军当一等兵,家里父母俱在,有一个出嫁了的长姐和一个幼弟......”
“等一等。”顾长英忍不住打断他,“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唐突,但顾小姐,与你相处的这几日,我十分欣赏你的性格,也十分敬佩你的精神。”
大概是第一次跟人表白,晏汪表现的就像个没头没尾的愣头青,结结巴巴措辞混乱,“我长到如今,从未有哪个女子叫我这般心绪难平,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等到了金陵,我便请媒婆上门提亲,我......顾小姐,我是真的喜欢你。”
顾长英沉默片刻。
就在晏汪忐忑难安以为她是在想理由拒绝自己,正要开口让她别为难时,女子抬起了头:“你说你要请媒婆上门提亲,可是,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嫁人了吗?”
晏汪一愣:“什么?”
“你不知道?派你来接我的人,难道连我是个什么身份都没告诉你么?”
“......江夫人说,说你是她丈夫的亲戚,及笄才一年,叫我千万注重你的名声,不要轻浮,我便以为,”
晏汪顿了顿,唇畔浮现出一丝苦笑,“我便以为你还尚在闺阁。”
江夫人......余琨瑜?
顾长英终于笑了:“你知道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