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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秦步高一力支撑北疆战事,秦铮为巡河使主掌春汛事宜,秦欣和又身怀着唯一的龙嗣,何等的满门荣光,究竟发生了什么,能闹到这种程度。
以孙鲁超乎常人的敏锐,他立刻想到了曾在金马寺庙会时有过一面之缘的赵五公子。
宫中一度盛传姣嫔娘娘未出阁前曾与荣国公府的五公子议过亲,孙鲁是知道并没有这回事,可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众所周知,这两人自幼时便常在一处玩,什么喜宴什么诗会,但凡去了,也不管规矩礼数,总是形影不离的,为此赵通还染了个爱在内帷厮混的坏名声。
这般要好的关系,秦欣和会给赵通求情倒也在情理之中。
问题是,在这件事上求情,无异于飞蛾扑火。
去往姣仪馆的路上,孙鲁一个劲的唉声叹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愁容,秦欣和知道他是故意做出这副模样,也故意不开口搭茬。
孙鲁憋了好一阵子,临要到地方了,终于忍不住说道,“恕奴才多嘴,娘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种时候去触皇上的霉头,赵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时做了不知多少恶事,衙门的鸣冤鼓都快被击穿了,以至于百姓们都说,盛京城里的高官贵爵吃馒头都是要蘸人血的,皇上若饶过赵家人,那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他说的是实话,秦欣和再清楚不过,因而不禁勾起嘴角,讽刺的笑,“赵家能有多恶,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罢了,那万贯家财谁看了不想进来分一杯羹,逼卖田地说成是强抢田地也不会有人为其申冤,百姓们再愤世嫉俗些,就几乎疯魔了,谁都能到鸣冤鼓前敲两下,东城门卖地瓜的说自己和国公府千金小姐有牵扯,长安街打更的说自己见到国公府少爷当街杀人,衙门里的懒官竟也桩桩件件的记录在案,坐拥四海的皇帝,就被这么一群愚民牵着鼻子走,哼。”
孙鲁脸都被她这一番话给吓白了,连忙止了话茬,“娘娘,娘娘这些日子尽管安心养胎,皇上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解决了朝堂诸事,待娘娘仍是一如往昔的。”
一如往昔?
秦欣和笑了笑,语气相较刚刚轻快了许多,“孙总管就送到这吧,勤政殿那边还有不少事等着你张罗呢,另外,若皇上问起,你就将本宫说的话照实回禀。”
不出秦欣和所料,他一回去,魏祈就找他来问了。
孙鲁当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这话可让他怎么传啊。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让皇上扒蒜似的一句一句问,不如来个干脆的!孙鲁咬咬牙,将秦欣和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魏祈,“坐拥四海的皇帝,就,就这么……被一群愚民牵着鼻子走。”
话音未落,一个杯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碎了一地,“她真是疯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孙鲁也顾不得陶瓷片,猛地跪在了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魏祈却忽然没了动静。
在殿内久久的静默中,孙鲁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向上看去,只见魏祈坐在窗边,紧握着有些颤抖的手掌,气的眼睛都红了一圈,明显是强忍着怒火的模样。
这是孙鲁伺候魏祈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他这般失态。
孙鲁自然不能明白魏祈的感受。
一方面,秦欣和那番话像是扒光了他的衣裳,让他的身不由己,他的无能,无奈,无力,无处可藏,别人还好,偏是秦欣和,属于帝王与男人的尊严都受到了一记重创。
另一方面,他知道,秦欣和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并为了这个决定,不惜和他撕破脸。
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赵通吗?
魏祈盛怒之下,有些可悲的发觉,如果秦欣和真的仅仅想要他放过赵通,那么他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