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和秦铮说多久的话, 寝室里头就传来魏祈唤水的动静, 秦欣和连忙进去看, 只见魏祈靠坐在床边上, 一副骨软筋酥的模样,气喘猛了都会被酒味熏的直犯恶心,瞧着怪让人可怜的。
“嫔妾以为皇上酒量很好啊, 今日可是兴致高?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你少, 幸灾乐祸。”
“嫔妾哪有。”秦欣和轻抚着他的背, 唤府中丫鬟递水上来, 服侍着他漱口擦脸,“皇上觉着好点没?我娘煮了醒酒汤,这会刚放凉, 虽然味道不怎么好, 但很管用的,要不要喝一碗?”
见魏祈点头,丫鬟端了汤上来,交到秦欣和手中,“小……婕妤娘娘,夫人说要一口气喝下去才见效。”
秦欣和强忍着笑,故作温柔贤惠道, “皇上,可听到了?”
“是很难喝吗?很苦吗?苦的话朕不想喝……”魏祈抬头看了她一眼, 抿了抿唇道, “罢了, 再怎么难喝也不过是一口气的事。”
“是呀,长痛不如短痛,皇上此言很是在理。”
魏祈接过碗,借着烛光,看着里面浑浊的褐色液体,不自觉的皱起眉,“这也……”
未等他话说完,秦欣和便推着他手背,直接将碗送到了他嘴边上,魏祈多爱干净的人,宁肯喝下去也不愿意汤汤水水的撒一身,只听咕嘟咕嘟几声,醒酒汤就见了底。
“皇上别怪罪,嫔妾是怕你看仔细了就不愿意喝了。”秦欣和给他递了杯茶,笑眯眯道,“这多好,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
魏祈这辈子从未尝过这么坏的味道,只强忍着恶心喝了茶,才委屈巴巴的问,“到底什么东西,又苦又酸。”
“就是一些草药,解酒消暑最好不过的东西,我这屋不似宫里凉爽,夜里开窗蚊虫也多,皇上喝了方能安睡。”
“可朕还是热得很。”
“那嫔妾帮皇上扇扇风~”
“也好。”
魏祈躺下去,一偏头,看秦欣和慢悠悠的坐在了脚踏上,不禁问,“怎么不上来?”
秦欣和一听他这小孩子撒娇的语气就知道是还没过酒劲儿呢,便哄着说,“这床太小,嫔妾怕挤着皇上,也热得慌,嫔妾待会在外面软塌上睡就好。”
“……你不是嫌朕身上的酒味吧?”
“皇上怎么这般想嫔妾。”因他醉着,秦欣和半点没有心事被戳穿的慌张,十分淡定的摇着扇子,“快些睡吧,寅时就得回宫了。”
魏祈看向后面的书架,眨了眨眼睛,吩咐道,“你去寻本书来读给朕听。”
“啊?那……皇上想听什么?”
“就那本吧,珊瑚鬼。”
秦欣和扭头一看,不由愣了愣,心说狗皇帝眼神还怪好的,那么大点字也能看见。
她取来书,点了香炉,重新坐在脚踏上,一边不急不缓的扇着风,一边柔声读道,“德治年间,一痴爱戏曲的……”
窗外蝉鸣阵阵,窗内暗香浮动。
魏祈侧身躺着听她讲话本,越听越精神,眸光比天上那十五的月亮还要更胜一筹。
秦欣和都口干舌燥了,发觉他连眼睛都没闭,有些气恼道,“皇上还打算从头到尾都听完了?”
“嗯,后面呢?那珊瑚鬼真能号令海里所有的鱼?海底深渊真的有上古时期被淹没的国家吗?真的有比房子还大的巨鲨吗?”
他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连连发问,让秦欣和质疑起了王氏的醒酒汤,“怎么搞的,那汤只对我爹有用吗……”
“难道没有龙王吗?”
“没有龙王,只有海王,呸,也没有海王,这话本儿上写的都是胡编乱造,皇上怎么还能较真儿呢。”
魏祈皱眉,很是不爽的夺过那本书,“你不讲算了,为何编排人家写书之人,朕又不是不识字,朕自己读。”
“行,你识字,你厉害,你讲罢。”秦欣和正好也累了,便枕着胳膊,伏在床沿边,一面晃扇子一面看他,暖意融融的烛光下,魏祈的手指搭在那有些雾绒绒的藏蓝色封页上,显得极为白皙细腻,匀称修长,并没有什么过分凸出的骨结青筋,是一双常年养尊处优的手。
趴了一会,秦欣和忽然想起外头还候着两个丫鬟,赶忙起身出去,见她俩蹲在窗户底下挠痒痒,被蚊子咬也不敢下手拍,又气又觉得好笑,“你们是傻的吗?我不说还要在这守一夜?不怕让蚊虫吃了?”
“里面,里面的是皇上,奴婢不敢走开……”
“睡去吧,这没什么事了。”
两个丫鬟朝她行了一礼,这才谨慎小心的退了下去,半点没有她尚在府里时的大胆活泼。
秦欣和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屋里,接着给魏祈扇风去。
魏祈废话连篇的奏折看多了,看起话本来也一目十行的,两盏茶的功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这才算心满意足。
“皇上这下能睡了吧?”
“朕还有件事。”
“又又又有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