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秦府门口, 悄无声息的停住。
魏祈先行下去,看到他, 等候已久的秦步高与秦铮连忙上前行礼,天子驾临, 无尽荣耀,是以叩首参拜。
魏祈亲自去扶了秦步高, 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将军请起,今日欣儿省亲之喜,那些繁文缛节便暂且省去吧。”
秦欣和见父兄都起来了才下车, 脚一落地, 顿时泪眼汪汪, “爹——”
秦老爷看到她也湿了眼眶, 甚至顾不及身旁的魏祈, 三两步上前去,拉住了她的袖口, 手也抖, 声也抖, 感觉下一秒父女俩就要抱头痛哭, “欣儿——”
魏祈未曾想今日在朝堂上阔论雄心壮志的征远将军, 这会子竟露出如此柔情作态, 心中暗道, 看来传言非虚, 秦步高的确将这膝下独女当成心头肉。
“爹, 我好想你!”
“爹也想你啊!”
秦铮轻咳了两声,上前劝道,“叔父,皇上和婕妤娘娘是微服出宫,还是进府中再叙的好。”
秦老爷回过神,很快整理好心绪引魏祈入府,他俩走在前头说着虚头巴脑的客套话,秦欣和与秦铮落在后面,得空说了两句悄悄话。
“我娘呢?”秦欣和眼睛红红的,一开口还带着哭腔,“怎么不见她?”
秦铮安慰道,“婶母毕竟是女眷,这会在后面等着呢,她听闻皇上亲自带你回府省亲,高兴的不得了,这才信你在宫中日子过的舒坦,不然我跟叔父说什么她都不信,想起你心里总是难过。”
一听这话,秦欣和眼泪就有些忍不住了,“我自然过的好了,我在哪都能过的好。”
秦铮笑道,“那便别做出受了委屈的样子来,让婶母看到又该胡思乱想。”
秦欣和这才将眼泪统统收回去,又瞧见秦步高正给魏祈介绍自己平时练功的武场,大有将魏祈当女婿的意思,不禁破涕为笑,“我爹是不是高兴过头了?怎么这般没分寸?”
“今日是你省亲大喜,明日叔父就要出征,眼下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随着叔父高兴吧。”
秦欣和看向眉眼间尽是意气风发的秦铮,笑着摇摇头,“你眼中的小事,在皇上眼中未必是小事,想想荣国公府的祸患,不就是这么长出来的吗。”
秦铮怔了怔,颔首道,“你说的对,只是今日……”
“今日还是要随他高兴。”
话音未落,兄妹俩相视一笑,仍如之前那般默契十足。
秦老爷属实高兴过了头,一方面是因为他即将出征东夷实现心愿,另一方面日盼夜盼的女儿终于回府,还有皇上相伴左右,简直意得志满到了极致,与魏祈说话也不由带了些近臣之意,而魏祈待他更似老丈人,别提有多亲密了。
秦欣和心知肚明白莲花在装模作样,却也只能眼看着秦老爷深陷在皇恩浩荡里。
众人很快进了厅堂,他们坐下闲谈国情,秦欣和便借口更衣,到后面去找王氏,王氏正翘首以盼,看到她欢喜不已,母女俩躲在无人的寝室里说了好半天的体己话,用晚膳时方才出来。
王氏身无官职,又无诰命,见了魏祈理应行三叩九拜的大礼,不过魏祈没等她屈膝就免了礼,还拿她当年带领三个侄子智斗山匪的事大吹彩虹屁,让原本紧张局促的王氏顿时放松起来,一时间桌上众人其乐融融,没有半点君臣隔阂。
“欣儿性子古怪,从小就和寻常的闺阁女子不同,好在皇上宽宏大量,能包容她,这杯酒,臣敬你!”
魏祈擎着酒杯,面露难色,不过转瞬便遮掩了过去,“将军哪里话,你明日就要启程征东,为了边境百姓能永保安定,这杯酒也该朕敬你才是!奈何……朕明日还要早朝,不好太尽兴,待将军凯旋而归,朕定在宫中设宴!邀将军痛饮!”
秦老爷被他一番话说的心花怒放,“那臣干了!皇上随意即可!”
随意即可……
秦老爷一杯一杯的喝,魏祈怎么着也不能一舔一舔的喝,起码得抿一口,一口两口,架不住积少成多,酒过三巡就有些头晕目眩。
秦铮凑过来小声问,“皇上这是醉了?”
“不能吧……”秦欣和缓缓皱起眉头,回忆着之前几次魏祈在宫中设宴的表现,很有自信的说,“他酒量挺好啊,对阵几个王爷完全不成问题。”
“静王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怎么可能呢,别是酒里兑水吧?”
秦欣和恍然大悟,难怪啊,她之前看魏祈喝酒眼睛都不眨一下,今日却被辣的呲牙咧嘴。
所以干嘛不早说啊,早点说她就拦一下了,再不济也递个台阶过去……
现在倒是不用拦,魏祈便是想喝也不能了,他连在椅子上坐稳都很勉强吃力,秦老爷给他倒酒,更是吓的他直摆手。
王氏忍了一晚上,攒了一肚子火,终于在此刻爆发,一边按着秦老爷打一边骂道,“你发疯了!好好的让他喝那些酒做什么!给你能的!还大将军!不知怎么嘚瑟好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