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
她攥紧了手中的羊皮,直到将它捏成紧皱的一团。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阿好的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她感受到自己的尊严和信念受到了侮辱。
“一个不能正视自己错误的人永远无法长大。你们这样庇护子期、保护他的颜面与名声,看起来是为了他,实际上是在害他。”
她竭力让自己表现的不像个因为看到弟弟受到偏爱而胡搅蛮缠的孩子。
“粉饰太平是没有用的,你们这样做,他迟早会受到惩罚……”
阿好垂眸,遮住眼中对子期的厌恶,也遮住对放弃再追究这件事的自己的厌恶,语意森然。
“不,是我们,我们迟早会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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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子期已经受到了这世上最严酷的惩罚。
这短短的几天里,他活在真正的人间地狱之中。
作为众人眼里被柳侯“保护”的对象,从柳侯被害那天起,他就没有出过柳侯的寝殿,对外是在宣称“侍奉”母亲,实际上却被怀桑牢牢看住,根本不让他离开柳侯的卧室半步。
可他的母亲,早已经死了。
比起杀人这件事,眼睁睁看着血脉相连的至亲就躺在那里静静腐烂带来的恐惧,要可怕的多。
面对这具尸体的第一天,他只有害怕,只有惶恐,只有对未来的不安;
面对这具尸体的第二天,殷人们开始在半夜里悄悄处理母柳的身体。
他看着他们像是处理羔羊那样将他的母亲剥开,像是烹饪前的准备工作那样用盐块和各种草药炮制她的尸体,他终于开始恐惧,开始后悔。
在此之前,“死”并不是一个直观的事情,那只是一个即将发生就要结束的过程,是一挥刀的快意,是发泄怒气后的终结。
但此时此刻,“死”是一个正在进行的字眼。
面对尸体的第三天,尸身腐烂的情况却远超出殷人和怀桑的预计,虽然汤宫清凉干燥的气候对保存尸体有些帮助,可门窗紧闭的环境却让气味异常难闻,到了根本无法呼吸的地步。
不得已,殷人们和怀桑们借用了“贞人玖”的尸体,以“伸冤”的名义,将“他”摆在了寝殿门前,以掩盖汤宫里可能引发的腐臭危机。
然而子期却无时无刻不在呼吸着这样的气味。
那股腐烂的恶臭从他的鼻端嗅入,渐渐穿透他的四肢百骸,从每一个毛孔里迫不及待地往里钻,让他感觉自己仿佛也跟着她一起渐渐腐烂。
那一个个不能阖眼的夜晚,躺在软垫上的母亲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她睁着那无法瞑目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等候着他被溺亡在这俗世之中的下场。
面对尸体的第四天,怀桑和殷人们开始找寻其他保持尸身状况的办法,他们考虑将她泡在勾兑了足够盐分的冰凉泉水里,又或者用美玉塞住她的所有窍门,将药材封在她的身体里。
子期看着他们将她的身体翻来覆去,商议着该怎么让她看起来像是没有死,或者刚刚死去,所有那些可怕的、恶心的行为,那些让她千疮百孔的行为,却只为了让她不那么“面目全非”,他终于崩溃了。
“请让她入土为安吧……我们宣布她的死讯吧……”
子期后悔了,内疚了,死死抓住怀桑要往母柳尸体中塞入防腐之物的手臂,泣不成声。
“我会承认都是我做的,杀贞人玖是我做的,母亲也是我杀的,舅舅你大可继续做你的王师,我会服罪,我乖乖听话,你们放过她吧……”
他死死地抓着怀桑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他再上前。
“我不要什么王位了!我不和你们争,谁要这个王位谁拿去!”
他的母亲过去如此强大,最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