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澈抚摸温鹭的头, 温柔笑道:“好乖, 不愧是沈昏当年喜欢的孩子。”
温鹭隐约觉得他语气不太对, 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但被夸奖了, 还是欣然笑道:“那是当然~我可乖了。在沈昏师叔面前是这样, 在无澈师叔面前, 也是一样哦!”
沈无澈唔了一声:“真棒, 来让师叔抱抱。”
温鹭哒哒地扑到他怀里, 刚开心了一下, 忽然想起却邪因为他老跟朋友们勾肩搭背,曾黑着脸警告他:“不许跟别人搂搂抱抱!只许抱着我!”
那会儿温鹭刚跟朋友们大醉而归,不以为意地拍开他的手, 结果被醋意大发的却邪整的很惨, 到最后话都说不出来, 哭得满脸是泪。更糟糕的是, 此后温鹭一跟别人接触, 便想起却邪的警告,满心都是他虽然简单粗暴、却格外磨人的手段, 身体也条件反射地一阵阵发软。
温鹭忍不住红了脸, 心中大骂却邪禽/兽, 身体则不由自主地推开了师叔。
沈无澈诧异地望着他,温鹭含糊道:“师叔, 我刚四处摸了桌椅, 手上都是灰, 等我净个手再来吧。”
他甚少在师叔面前撒谎,说这话时,神色颇不自然,沈无澈一眼看出这不是真话,心下纳罕地想难道温鹭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不免有一点受伤。
但他还是放温鹭走了,也没刨根问底,只是眉眼之间,闪过一丝茫然。
直到他眼前出现一个身影,是龙苍流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一面道:“沈长老生气了?”
沈无澈看了他一眼,不太想跟他讲话。
龙苍流不以为意,只是道:“温长老向来令人生气。您若是动怒,我便再关他几日,让他好好反省。”
洗个手忽然天降横祸的温鹭:“……”
沈无澈还不说话,龙苍流又抬手为他倒一杯茶,轻轻放到他面前,耐心道:“这是书院新得的茶叶,或许合长老胃口,长老消消气罢。”
沈无澈还是不太想理他,但他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温鹭更是满眼求救地望着他,他若想救下温鹭,还非得跟龙苍流说话不可。
这样想着,沈无澈勉强喝了口茶,本不在意,但入口却是一愣,只觉得那茶水在惯有的清香之余,更有一丝丝清甜。那口感不像是中原茶,若要说,倒像是前世沈无澈喝过的大麦茶的味道。
而见他神色,龙苍流解释道:“这是书院从东海茶商手中买来的新茶,是李院长特意拿出来招待长老的,不知道长老喜不喜欢?”
提到李世英,沈无澈神色又是一顿,果断放下了手中茶盏,淡淡道:“也就那样吧。”
龙苍流默然点头,暗自记下,准备吩咐人再换一种茶来。
毕竟事实上,从茶水,到点心,甚至到房中盆栽,说是李世英布置,实际上都是他安排的。他记得在东都之时,老师借着给云流买糖葫芦的机会,自己吃的很欢,还记得他在长安布坊中试衣服之余,喝到那家的叫做“麦茶”的茶水,赞不绝口。所以他命人送到这院中的点心,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甜味;而送过来的茶水,更是他命人寻遍岐山城,几乎把整个岐山城的茶店搬空了,才买到的麦茶。
翟子秋今晨拿到长长的待付账单的时候,几乎觉得自己眼花了,不然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掌门要买一屋子的、五花八门的茶。而在知道掌门要的只是这其中一种叫做麦茶的茶叶的时候,他更加不能理解了——既然只需要那一种,便只买那一种就好,为什么要把整个店都搬空?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总结为:有钱,任性。当然,天宫虽然有钱,多年以来名下产业遍布各地,可翟子秋作为天宫大总管,对于这种浪费行为,自然是表示强烈谴责,结果被龙苍流直接驳回了。
翟子秋气个半死,心下腹诽地想,难道是他那心上人沈长老住进书院,他心情难以克制,只好用撒钱来发泄一下兴奋的心情?
不论如何,龙苍流拿到了麦茶,悄悄送过来,此时听到沈无澈说就那样,心中不免短暂地自我怀疑了下。
当然,尽管他满心都在想,老师究竟喜欢什么,他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矜贵非凡。
而沈无澈,说实话,他就喜欢龙苍流这种平静的表情——从第一次见到龙苍流,少年满身狼狈,神情却平静孤独的时候,他就爱上他这种神态了。而这种神态,随着龙苍流年岁渐长,越发现出一种独有的魅力,叫人挪不开眼睛。
唉,其实也怪不得李世英看上他,沈无澈酸溜溜地想。
他没什么兴味地撑着下颚,龙苍流无时无刻不在注意他的心情,立刻察觉到不对,以为还是因为温鹭之事,便望着温鹭,吩咐道:“温长老,请现在就去自省去吧,去,另外加抄道经百遍,什么时候悔过,什么时候再出来。”
温鹭当时就炸了,沈无澈赶紧道:“不是他的问题,你老欺负他做什么。”
龙苍流道:“是他惹长老生气了,难道不该罚?”
沈无澈盯着他,一时没忍住,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