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 沈长老虽然被请过来了, 但是和李世英想象的相去甚远。
李世英对此表示无话可说, 并且决定不再相信龙苍流,而是自己亲自上。
所以沈长老住进来第二天清晨, 李世英便登门拜访了。
而他走入院门便发现, 这个本该是安静的、只住着师徒二人的院子——居然有点乱?
李世英站在门口, 望着房中打哈欠喝茶的李浚, 状似念经实则补觉的普元, 以及四下转悠、对房中陈设各种嫌弃的温鹭, 先是愣了一瞬,而后一脸懵逼道:“你们怎么都在这?”
三人都抬头望他,沈无澈听到他的声音, 匆匆从里间走出来, 笑道:“他们过来玩。”
玩?
李世英望着蒙蒙亮的天色, 心想玩需要这么早吗?
很明显不是玩, 而是……担心书院和气宗苛待这位沈长老, 李世英想着。
其实他对这位沈道友剑宗长老的身份尚半信半疑,但见温鹭如此紧张, 疑虑便打消了不少。
但即使如此, 他还是打量了沈无澈半晌, 笑道:“沈道友昨日休息得如何?”
沈无澈自然说好,虽然其实并不好——云流昨晚上不知道为什么, 又不高兴了, 问他为什么不高兴又不说, 就只是揪着他袖子不放。
沈无澈想尽办法都没能哄他开心,最后死马当作活马医地给他讲睡前故事,结果反倒把自己讲睡着了。
而白天几经波折,如今又是在书院之中,沈无澈并不能放松下来,哪怕迷迷糊糊入睡,也睡得十分不安稳。
李世英敏锐地看出他眉目中的困倦之色,笑道:“当年沈昏掌门闭关,沈长老为他护法七七四十九天后,尚能饮酒作乐,如今虽服用落星丸,却也不至于倦怠至此,难道是仆童服侍不周的缘故?”
沈无澈听出他话外之意,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沈长风,便眉头一扬,慢条斯理道:“谁说我当年护法之后饮酒作乐去了?明明是倒头大睡去了,天宫簿记上写的清清楚楚,李院长,你怕是记错了吧。”
天宫簿记,记载的是天宫每年的重大事件,掌门闭关、长老护法这种事,自然也在记载之中,并且沈长风素来避世逍遥,护法这事,是他唯一一次出现在簿记上,也是能用来判断沈无澈身份的有力途径。
而那一次护法,沈长风精力耗尽,在亲眼看到沈昏出关之后,倒头便昏睡下去。这一点在簿记上有明确记载,李世英故意说他去饮酒作乐,便是以此试探他身份真假。
此时听得沈无澈一口否认,李世英笑容不变:“是吗?那或许是我记错了。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请沈长老不要见怪。”
沈无澈笑了一下,悠悠然道:“李院长说笑了,我比院长还大那么几岁,院长在我面前说年纪大了,可叫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李世英愣了一下,他见沈无澈面容年轻,一时间还真没想到他比自己年纪还大,但一想沈长风此人,似乎早在沈昏做掌门之前,便是剑宗的长老了,他年纪比沈昏大不假,原来比自己都还大几岁吗?
李世英诧异道:“敢问沈长老贵庚?”
沈无澈笑道:“你猜?”
李世英哪猜的出来,沈无澈又笑道:“一百五十年前,掌门羽化之后,把紫微剑交给我代为保管。后来沈昏那小子继任掌门之位,也是从我手里接过的紫微剑。那会儿真是风光啊,一晃一百多年过去,竟连我具体的年纪都没人记得了。”
李世英听出他在暗讽剑气更迭之事,心想这沈长老看似平和,实则尖锐,怪不得名号是掌杀伐的贪狼之星,不由得对他身份更相信了一些。
他这样想着,面上亦笑道:“年纪渐长之后,谁还跟年轻人似的,计较那一年两年的事。”
沈无澈定定望他一眼,忽然道:“年纪可以不计较,但若有人连我是谁都咄咄追问,不免令人不悦。”
李世英笑容明显一顿,沈无澈则漫不经心道:“沈昏登位之前,曾在我贪狼殿练剑。他紫微剑诀第三式‘众星列缺’起手比旁人右偏三分,旁人轻巧连绵,唯独他舍弃规整,全程大开大合。你不信,去找沈昏问问,看是不是这样。”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哦,沈昏已经死了。”
李世英笑容更僵,沈无澈蹙着眉头,苦苦思索一般:“那你去找谁问才好?我想想——”
李世英忙道:“不必了、不必了!世上只有一个沈长风,还需要问谁不成?”
沈无澈目光一转,在他身上上下一扫,拖长声调问:“哦?是吗?”
李世英被他哦得冷汗都出来了,心道这沈长风长得精致俊美,笑起来也温柔平和,但这慢条斯理的言语之中,却藏着小刀子,明嘲暗讽的,谁顶得住?
而龙苍流那小子居然还喜欢这种人,李世英匪夷所思地想,难道他是被沈长风温柔的假面给骗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心想沈长风一介剑宗长老,一定对龙苍流没什么好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