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他更衣就寝?
沈无澈满脸莫名其妙,打开门却见云流端着满满一盆水,手指被水汽蒸的通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隔着水汽,雾蒙蒙,很委屈似的望着他:“老师。”
当然,事实上是云流运功把自己手指逼红,又运功弄出了水汽。
不过沈无澈哪里知道真相,忙把木盆接过来放到一边,又拉过云流检查他的手:“这是做什么?疼不疼?重不重?”
“想给老师倒水洗漱。”云流把声音放软,眼神却乌沉幽暗,只不过沈无澈低头给他揉手腕,并没有看到。
沈无澈只是心想,他下午时失态跟自己闹了脾气,如今想必是后悔了,却拉不下脸来道歉,便借口要伺候他,委婉含蓄地表明歉意。
小孩子脸皮真薄,沈无澈当即失笑:“这种活哪需要你干?”
云流道:“怎么不需要?先前在神教也就罢了,现在出门在外,老师的一切起居自然该由徒儿来伺候。”
一般来说,还真是这样。沈无澈一时哑然,云流又道:“不只是洗漱,徒儿还该伺候您更衣就寝,为您铺床晾衣,甚至伺候您沐浴,老师说好不好?”
沈无澈头皮发麻:“不用了,你还是个小孩子,这些都不需要你来做。”
云流却道:“敬师之道,与年龄无关。”
沈无澈想尽办法拒绝:“你有这个心就够了,真的。”
“这怎么能行!”云流望着他,“连这种小事都不愿做,说出去会被耻笑的。他们会说我根本不是诚心拜师,还会说老师其实根本不喜欢我……”
他“很沮丧”地低下了头,心中却一派冷静。
他身居高位多年,哪怕的确对老师心怀亲近之意,却也不至于上赶着要亲手伺候他——他如此做,自然是别有目的。
而沈无澈对此无知无觉,只是想到下午时他那句“老师不喜欢我这种孩子”,顿时心疼了:“怎么会呢?我最喜欢你了。”
云流却道:“可老师不让我伺候。”
沈无澈无奈:“不让你伺候,就是不喜欢你吗?”
“这是自然。”云流道,“修仙界一向以此评判师徒情谊是否深厚——不是吗?”
沈无澈道:“你从哪听来的?”
云流眼神微闪,“从……我叔叔那听来的。百年前,他有幸拜入紫微天宫,写了很多信寄回来,我翻看书楼时偶然看见过。信中说天宫拜师,都要贴身伺候师尊,如果师尊喜欢这个弟子,就会把他留在身边更久一点。”
云流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这个叔叔,拜师时师尊就不怎么喜欢他,当他要去伺候师尊时,竟被师尊直接拒之门外,训斥了一通,从此天宫上下都知道,他不受师尊待见,于是对他百般冷落嘲笑。”
云流抬头望着沈无澈:“老师,你也想我受到冷落嘲笑吗?”
沈无澈立刻道:“当然不想!”
云流便道:“那老师为什么不让我伺候?”
你既然喜欢我,当年为什么不让我伺候?
你明知道我身为掌门之徒,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为什么把我拒之门外,让我被天宫嘲笑,被众人排挤?
虽然那嘲笑和排挤在如今的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甚至让他觉得十分可笑,但却的的确确给当年的少年带来了许多麻烦,甚至是阴影。
那么老师为什么要把他推入阴影?
老师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流凝视着他,而沈无澈最终深吸口气:“你要听实话?”
云流点头。
沈无澈便道:“因为我睡觉喜欢说梦话,踢被子。早起还喜欢赖床。”
他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要是有人贴身伺候,这些事情可就都暴露了,那我这老师的脸往哪搁?”
云流愣住了,半晌才道:“……是这样吗?”
沈无澈哼了一声:“不然呢?”
云流定定望着他,忽然道:“我不信。除非我亲眼看到老师踢被子,赖床,还说梦话。”
沈无澈真是拿他没办法:“梦话是不可能给你听的,其他的,你想看就看好了。”
云流眼神一闪:“老师这是答应我伺候了?”
沈无澈叹气:“答应答应,都答应!”
他满脸无可奈何的宠溺,云流眉目冷淡,嘴角却不自觉勾了起来。
而沈无澈郁闷了会儿,想了想,又随口道:“你那叔叔被冷落了,后来呢?”
云流不动声色道:“后来,天宫掌门更迭,宗门上上下下都被清洗了一遍。既是权力斗争,其中便不免有强加罪名的冤案,师叔的师尊为了维护徒弟,揽下了所有罪名,还让弟子刺了他一剑,从此身败名裂,惨然陨落了。”
沈无澈神色一变,去看云流的表情,却见他茫然道:“老师?”
“……没事。”沈无澈笑了笑,心道天宫师徒何其之多,真有仙尊做出这种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沉默半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