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襄回房时,唐婶正在替她铺床,见到她,连忙起身问好,又道:“我炖了竹荪银耳红枣汤,睡前喝一点对身体好,给你盛一碗,需要吗?”
郁襄点点头。 房里只有她和唐婶两人,因此她情绪并未完全收敛,虽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是眼中透出了令人骨头发凉的森冷。唐婶不知她遇上了什么事,更不敢问,赶紧去端了甜汤递过去。
郁襄伸手接过,无意间碰到了唐婶的手,指尖冰冷的温度让唐婶愣了下:“郁夫人……”
她小口小口啜着汤,竭力使声音显得平静:“怎么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病了?”现在已经是初夏,她也不是体质虚寒的人,手竟然冰冷刺骨,实在是反常辶。
郁襄淡淡道:“没什么,刚刚去了趟场子里,出来的时候正端着雪花冰吃,所以手凉了些。”
这理由很牵强,但唐婶知道她是不想说,也不好再问。
郁襄双手捧着碗,汲取着从瓷碗传来的温度,可是,这点热太少了,她还是冷得想发抖,吸了口气,道:“麻烦你给我放下洗澡水,我想泡一泡。澌”
“哎,好。”
唐婶走后,郁襄去了浴室,把自己浸入热水之中,暖融融的温度从各处渗透进皮肤,可是她还是觉得很冷。她抱着胳膊蜷成一团,大脑一时空空荡荡,隔了好一阵,身子稍稍暖了些,她回过神,茫然的四顾。
浴室主色调是海蓝色,其中有一整面墙做成了个小型水族馆,养着各色斑斓的热带鱼。恍惚中,耳边传来郭景辰的声音:“哇哦,比尔盖茨太牛了吧,他家养了鲸,客厅一面墙是玻璃的,玻璃后面就是养鲸的水池,像个水族馆似的。我也好想有个自己的水族馆,看着就高雅有范儿。”
她抿着嘴笑:“切,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在里面养好多鱼好多贝,想吃了就去捞,和高雅有什么关系。”
“诶,君子爱美食,很正常不是,好看的小说:。”
“活该胖!”
“我不是胖,是壮。”
过去和现在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让她头晕得像是被打了一棒子。她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醒转的时候,头疼欲裂,目光一转,发现侧上方挂了个吊瓶,药水正缓慢的往下滴,进入输液管。
唐婶的声音响起:“郁夫人,你可醒了。要不要喝点儿水?想吃点什么?”
郁襄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今天早上来收拾房间,你不在床上,我去浴室找到了你,你居然晕在浴缸里了。泡了一整晚的热水,谁受得住。”唐婶心疼的看着她发白的唇,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休息一阵?”
郁襄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昨天在吴家喝了不少酒,估计是醉了,泡澡的时候就睡着了。”
“唉……”唐婶想劝她别喝酒,可是,混黑道,怎么可能少得了应酬?
若是能洗手不干,那该多好。这个见不得光的世界,把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活生生的逼成了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谁知道再这样下去,郁襄会变成什么样?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不是空话,没几个人能成功洗白自己离开这条道,郁襄仇家太多,失去依仗之后,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积郁太久的痛苦和压力趁着这次晕倒,一股脑全部宣泄了出来,郁襄病得很重,连下床走几步路都气喘。有不少人来探望,她令心腹挡开,谁也不见。现在的她苍白虚弱,精神恍惚,如果被那些人瞧见了,她塑造出来的令人生畏的形象恐怕会大打折扣。
半个月之后,她才渐渐的好转,打起精神见了几位有来头的探访者,又处理了一下繁华的内部事务,从早上就没得闲,空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唐婶端来了药,见她还在细看手下提交的报表,不由得叹气:“你还病着,喝了药,休息一会儿吧。”
郁襄道:“已经好很多了。没事,我年轻,生个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药喝了一半,佣人过来,道:“郁夫人,培训部的赵经理已经来了。”
郁襄睫毛一颤,漫不经心道:“请他进来。”
小赵得到许可,走进花房,目光一扫,见郁襄在东北角,便顺着路走过去。走近了,他不由微微一怔,郁襄难得的素面朝天,穿着一条式样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除了从不离开手腕的那一圈圈珍珠,没有任何装饰。她端着一个青瓷碗,细白的手指和光洁的釉面交相辉映,风致楚楚。
小赵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居然能让人联系到“清雅”这个词,愣了片刻,迅速调整好情绪,恭谨垂眼问候:“郁夫人,听说你病了,大家都很挂念,祝早日痊愈。”
郁襄微微一笑:“多谢,不必挂心,只是一点小病而已,再过两天就好了。”
唐婶收拾了药碗,道:“我先回避。”
郁襄点点头,问小赵:“郭景辰这段时间的情况怎样?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唐婶还未走远,花房又静,她听到“郭景辰”三字,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