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蔷还是往瑞云轩走了一遭。
林若秋正在同红柳魏安等人商量夏日冰缺之事,她还没敢告诉皇帝。毕竟楚镇是出于信任才将此事交由她处理,眼下却出了个大篓子,她自己都愧怍无比。
但这事还是等尽快解决,不然再拖上几日,谢贵妃铁定得上书,堂而皇之的指出问题。一旦被贴上无能的标签,那林若秋就别想与她争竞了——可她还是挺想争一争,不为别的,只为楚镇希望她如此。
李蔷在旁听了半日,不露声色的道:“娘娘无需担忧,妾有办法。”
众人都惊愕地转过头来。
林若秋此时才发现自己怠慢了客人,正嗔着红柳不早些通报,正要命人奉茶,李蔷却摆摆手推辞了,也不卖关子,径直说出自己的打算。
解决用冰问题其实很简单,一个是减少宫中份例,但这么一来,下人们肯定会不愿意,毕竟暑天里谁不想用些清凉的饮品,这可比银子还稀罕;第二个则是补足缺数,只是京中皆旱,想买亦不容易买到。
李蔷道:“妾家中兄长颇识得几个北地商人,想来此事并不难办。”
只要有银子,想从外地运些冰还是挺容易的。
林若秋想了想,就算谢贵妃来料理此事,也是同样的办法,只是谢贵妃颇有门路,亦常年跟宫中买办打交道,不比她这里独木难支。
李蔷此举可谓是雪中送炭。林若秋由衷的感谢她,“此番承蒙妹妹相助,本宫感激不尽。”
李蔷谦卑道:“哪里,为娘娘分忧,本是臣妾应该做的。”
两人皆松了口气。
林若秋得了救兵,方才放心大胆地去找皇帝商量,顺便展示一下自己人脉多么辽阔。可谁知楚镇却睨着她道:“李婕妤竟主动过来找你?看不出来,你倒将朕的功劳抢去了。”
原来皇帝早就料到今年库房冰不足数,本打算将此差事交由李家办理,毕竟没人比他家更熟悉北地生意。只是李家本就圣眷优渥,楚镇怕纵得李海愈发心高气傲,这才引而不发,且吊一吊胃口再说。
当然此事由林若秋提及也是一样,皇帝当即便用朱笔下了批示,宽宏大量的道:“罢了,你是朕的爱妃,你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想必李家在功劳簿上总该记上朕的一笔。”
又轻轻瞟她一眼,“你跟李氏的交情倒挺深厚。”
林若秋汗颜道:“哪有什么交情,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李蔷的来意,李蔷一个闺阁之女,又不管事,总不可能事先料到这番困境,她方才寻自己为了什么?最终也没见她说出口,倒是自己答允李家送冰之后,她反倒如释重负一般。
看来不光是她求人,李蔷原本也要求她。
林若秋早就决定不理会宋皇后那档子事,如今照样秉承装聋作样的原则,便摇了摇头不做理会,只瞪着皇帝道:“听陛下的意思,您早就料到会出事了吧?”
这么说,就连谢贵妃的谋算也在皇帝意料之中,可他竟没出言提醒,反倒眼睁睁看她掉进陷阱里?
楚镇瞧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微笑道:“傻孩子,朕自然是信任你才不告诉你,否则你不得怨朕多事?”
林若秋半点不信,她太了解这男人的恶趣味了。恐怕楚镇早就有了补救之法,才乐得戏耍她一番,看她在旁边干着急——就好像幼稚园里那些坏男生拿毛毛虫来吓唬小女生一般,他们还自以为很幽默呢。
林若秋感觉自己在跟一个三岁的孩童谈恋爱。她太难了。
*
李蔷神色恍惚回到屋子里,身子仿佛在水里晃着,飘飘荡荡。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简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勉强缓了一口气,她向金枝道:“去告诉那位,二哥很快就会过来见她。”
金枝答应着,眼中仍有些犹疑,“二少爷真的能就此死心么?”
李蔷仓促笑了一下,“何止二哥,我看那位也是一样。”
若真能见面之后从此两不相干,那她反而该谢天谢地。怕就怕一面仍不够,李清上次对她说的话,足以证明他并未放弃带宋氏私逃的念头,他真敢如此么?
宋氏这回,会否抛下一切,只为圆当初那份心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