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在纽约的中心唱北京,也就你能做得出来!”
“我就是人来疯,想着反正他们听不懂,我就往嗨了唱!”钟跃民笑道。
“哈哈,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美国佬都让你糊弄了,还跟着后头喊北京呢!”对方笑喷,“不过这歌真够提起的,叫什么名字?”
“北京北京。”钟跃民道,“我当时要是唱咱们工人有力量,估计更提气。”
“哈哈……”
“得,我是不能说话了,我这一开口你就笑成这样儿!”钟跃民喝了口饮料,“别咱们隔了十来年见回面,把你下巴笑掉了!”
“呸!”对方嗔怒,白了钟跃民一眼,“你怎么来美国了?”
“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去香港了吗?”钟跃民看着眼前的崔洋,这么多年依旧觉得她长得像广末凉子。
崔洋有些寂寥,“我妈带我去了香港之后,才发现我爸完全变了,他在那里没有正经工作,每天只知道赌马,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那为什么还让你们过去呢?”
“被放高利贷逼的,让我妈过去做工还债,不然就剁掉他的手。”
钟跃民愕然,他当时一直认为崔洋的爸爸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呢,没想到是这么狗血的事情。
崔洋轻轻叹口气,“我们一家人挤在九龙城,房间只有两张单人床那么大,闷热潮湿,熬了整整五年。
我妈每天做四份工,天不亮就出门,后半夜才回来,扫垃圾、端盘子、搬货,不管多脏多累她都去干。
而我爸每天睡到中午,出去鬼混到天亮,还经常不回家。”
崔洋说这眼泪就流了出来,钟跃民替给她纸巾。
“后来债还清了吗?”
崔洋摇摇头,“利滚利,旧债添新债,永远都还不清。
幸亏他死了,被人在街上砍死了。”
“你爸?”钟跃民惊讶地问道。
“嗯,让人砍死在街头。”崔洋面无表情,“我妈一收到消息就带着我跑了,先是躲到香港岛上,然后躲到南丫岛、赤角、吉澳。”
钟跃民皱着眉头,他实在想象不到,崔洋和她的母亲到底是怎么熬过这段时间的。
“虽然我和我妈两个人东躲西藏,经常穷得没有饭吃,但我们却比以前更加快乐,再也没有打我们骂我们!”崔洋仿佛看懂了钟跃民的心思。
“后来你怎么来了美国?”
“我妈在码头摆摊子做馄饨,供我上学,又来遇到好心人资助,我考上了大学,之后又拿到了纽约大学的全额奖学金,说是毕业之后就干脆留在了这里。”崔洋看了眼钟跃民,“你呢?怎么来了美国?”
“老大人访美的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这件事太让人激动了!我们好多华人看着电视都哭了,老大人吻了小演员,好多美国人都激动了。”崔洋笑着道。
“是啊,中国把门打开了,改革开放了。”钟跃民道:“我就是第一批派来美国的留学生,所以我在这里了。”
“真的?!”崔洋有些激动,“你在哪个大学?”
“卡内基梅陇,学计算机。”
“在匹兹堡,离纽约不远!”崔洋又问:“这次来纽约是游玩吗?待几天?”
“跟着老板来参加会议,估计明天回去。”钟跃民道。
“明天就要回去?”崔洋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才见到你,还想好好和你叙旧呢!”
“主要是学校里事情多,以后肯定有机会啊!”钟跃民见崔洋确有不舍,安慰道:“匹兹堡离纽约也不远,你要是周末可以去找我。”
崔洋这才露了笑脸,“那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啊!”
“放心吧!”钟跃民也笑了,“走吧,你住在哪儿,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法拉盛,离这儿不远。”崔洋挥手示意服务生,把钱放在杯子下面压着。
钟跃民道:“我来付吧!”
“得了吧,你现在可是穷学生,别跟我争了。”崔洋笑着一把拦住他。
钟跃民道:“我有奖学金,算不上穷。”
“行了,别死要面子了,我上过大学,这真要让你付了,估计你要吃半个月面包!下回再让你请我!”
钟跃民见崔洋这样说,也就不再争了,穿上军大衣,顺手把崔洋的外套递给她。
“你这军大衣是从国内带来的吧?”崔洋看着钟跃民的衣服笑起来,“还真别说,这军大衣在纽约也算得上是时尚单品!”
“主要是穿着舒服,这里面是十几斤重的棉花,白天当袄晚上当被,好得很。”
“弄湿了说不定还能防弹呢!”崔洋揶揄道。
“这主意好,回头做个实验,看看小兵张嘎里面说的棉被土坦克是不是真的。”
……
钟跃民一路上东扯西拉,逗得崔洋笑得捂肚子直叫唤。
崔洋擦去眼角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