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什么好心思,但就事论事,自己一个丫鬟,这会儿沾了嫌,而他一个世子,能提出这么个法子,至少到目下,还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纵然满心急切,她也只得揣着警惕,就此应了。
月明星稀。
裴瑶卮坐在榻上,侧身倚在窗边,出神地眺着天幕。
小丫鬟收拾好床铺,过来请她早些安置,她回过神来,四下不见轻尘,便问这丫头哪里去了。
小丫鬟只说轻尘出去好一会儿了,并未交代去哪儿,只是让王妃放心,不必挂着。
“这丫头……”瑶卮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来,又问:“她这几天晚上,时常出去吗?”
小丫鬟回想片刻,笑道:“可不是么,您若不提,奴婢还想不起来呢,也不知轻尘姐姐哪那么多事忙!”
裴瑶卮凝眸想了片刻,颔首说了句知道了,便将人打发下去了。
这两日,萧邃不知在忙些什么,白天不见人,晚上也总有不回来的时候。枕边少了人,她睡得更放松了些,但觉却也不知为何,少了许多。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她便起了身,唤了丫鬟进来侍奉洗漱,却还到处不见轻尘。
“轻尘呢?”她蹙了蹙眉,心间起了点忧虑,“是没起还是没回来?”
小丫鬟闻言,赶忙去轻尘房中察看,回来便道,轻尘姐姐的床铺整整齐齐的,半点热乎气儿也没有,看样子是一夜未归。
裴瑶卮目色一沉,加快了穿衣之速。
她这头刚穿戴整齐,正要出门时,外头进来人传话,说是岐王妃身边的独觞姑娘来了。
瑶卮心头一动,渐渐安稳下来,将人传了进来。
“娘娘。”独觞恭敬行礼,面目很是温和。
见她这般神态,裴瑶卮又放心了些。
遣退左右,不等她开口问,独觞便已道:“您别担心,轻尘无事,一切都还好。”
裴瑶卮微微舒了口气。
“说说吧。”她打量了一眼独觞,嘴边噙着一分浅笑,“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大清早上就将楚王妃吓唬了一通儿了轻尘,刚刚从潘整手底下逃了出来,出了厨房,便跟踏上了风火轮似的,直往一元先生的住处跑。
潘整这家伙,倒是没诓她,两人在厨房里待了一夜,他除了言语上经常犯点混之外,其余倒是一点也没欺负她,眼见天亮了,她身上确实一点问题都没出,脉息也都正常,便如约把她放了。
大早上的,一元先生正要吃早饭,只听房门被人倏地撞开了,跟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轻尘在门口还跌了一跤。
她扯着脖子哭开了,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嘴里嚷着救命,却又半天不好好说话,一元先生歪着脖子看着她,闹心极了。
“别哭了!”好半天,他终于受不了了,手上筷子一摔,重声一喝。
轻尘一抽抽,打了个嗝。
“您怎么还吼我……”回过神来,她瘪着嘴,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我在外头受了欺负,这会儿连您都吼我,我怕是不能活啦……!”
“你这是还没挨够欺负!”一元先生稳了稳心神,没好气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轻尘扯过张椅子坐了下来,抽抽搭搭地,便将自己怎么去给潘拟长教训,又怎么将那秃发散自己灌了下去的事儿,统统与一元先生说了。
“我这头发……”她忧心忡忡地挠了挠头,动作轻极了,颤颤问道:“您说,不会真这么掉没了吧?”
一元先生进内室倒了杯茶,边喝边走出来。
他这会儿没带斗笠,睁着独眼,携了一丝讽笑看着她,“呵,你自己配的药,有效没效,却来问我?”
那秃发散是她自己配的不错,按她对那药效的估量,总要有半个来月,才能叫姑娘变了姑子,也就是仗着这不是个一时之效的东西,她方才敢那样破釜沉舟,给自己灌了下去。
“有效当然是有效的,但……”她凑上前,牵着一元先生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人家,“我自己是没法子解的,您这样天底下独一份儿的本事,难道也没法子解么?”
一元先生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往她嘴里塞了颗糖豆。
轻尘嘎嘣两下嚼碎了,咽了下去。
“唉,”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一元先生满眼惋惜地揉了揉她的额发,“我也没办法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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