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地喊着娟娘救命。
娟娘笑道:“芳时又不听姐姐话了吧?当心惹姐姐生气!”
一听这话,原还与姐姐‘对抗’着的小丫头,却是立时道:“才不会呢!姐姐最喜欢我了!才不舍得生我的气呢!”说着,她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看向瑶卮:“姐姐,是不是呀?”
裴瑶卮作势想了想,却是说道:“那可未必,这生气跟喜欢,又不是白天和黑天,怎么就不能一起来呢?”
相芳时一噎,委屈了一会儿,认命地拿起《三字经》。
裴瑶卮与娟娘相视一笑。待看着相芳时喝了药,她想起什么,与娟娘问道:“对了,娟娘,这两日娘亲却是不常过来,没有什么事吧?”
一提这个,娟娘显然颇为欢喜,悄声告诉她,夫人这两天不常过来,乃是将心思大多放在了郡公身上的缘故!
闻言,裴瑶卮多少有些惊讶。
就凭对正妻之位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她还一直以为,桓夫人对待相韬,并无多少厚重情意,倒是相韬对她的宠护,却是不动声色,坚若磐石。
她送娟娘到外室,轻声问道:“夫……我是说,娘亲与父亲,近来是愈发和睦了?”
娟娘叹了口气,颇有些守得云开的意味:“这夫人,进门这么多年,对郡公一向是敬畏有加的,眼下好了!西苑那位这么一走,府中清静,夫人归正,如今与郡公相处起来,总算是恩爱俱全了!奴婢从旁看着,也为主子欢喜!”
再多的,娟娘也没多说,裴瑶卮客气地送走了她,自己个儿站在廊下,却疑窦丛生。
很不对劲,她想。
同样觉得不对劲的,还有相韬。
是夜归府,他照例回了南苑。桓夫人一早备好了他喜欢的吃食,就在暖阁中一边做着针黹,一边候他归来。
相韬进门的时候,并未惊动旁人,悄声挑帘一看,便见幽幽烛光之下,她拄着额,昏昏欲睡。
矮案上的香炉里点着熏香,缭绕的烟雾中,她穿着一身淡色的衣裳,宝髻散下,如同神仙妃子,恬静美好……
却离这人间太远。
这念头一冒出来,相韬忽然一个激灵,作势咳了一声。
桓夫人惊醒过来,还掉落了手里的针线。
“郡公回来啦……”
相韬点点头,入了座,蹙眉嘱咐道:“以后若是太晚,便不要等我了。”
“那怎么能行。”桓夫人收拾好手头的东西,亲自服侍他净手,明明是笑着的,眉眼间却有愁意,“您等了我这么多年,妾等这一时片刻,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相韬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不动声色地掩下心头的激荡,须臾,意味不明道:“你近来,似乎变了许多。”
“这两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妾心里……总会有些变化。”她问:“您不喜欢吗?”
相韬深深端看她片刻。
“只恐这变化,不能久长。”他道。
桓夫人似是一愣,回过神来,温柔一笑。
她坐到相韬座下的承足上,歪了歪头,枕在他腿上。
“您知道,这些年,妾心里一直是感念您的。”
相韬忍住了去抚摸她发顶的动作,阖目深吸一口,缓缓道:“你也知道,我想要的,从不是你的感恩戴德。”
“妾知道。”顿了顿,她接着道:“可是您的救命之恩,再生之情,妾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忘的。”
相韬没有说话。
“您宽宏大量,哪怕当年妾犯下那般过错,您也从未对妾加以指责。还在妾最为无助之时,出手相助。在妾心里,您便如同一尊活菩萨,早在您将妾带回相府时,妾便决心敬奉您一生,绝无背弃。”
“只是有些事情,妾也是经此一事后,方才明白的。”
他问:“何事?”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徐徐轻言:“恩与爱,皆是情,既非对立,又何妨……尽付与一人?”
相韬倏然睁大了眼睛。
“你……愿意?”
一朝重臣,这闺阁之中的三个字,竟问得如此小心翼翼。
桓夫人抬首看向他,“我还来得及吗,夫君?”
许久之后,他抚上她的脸。
“来得及。”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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