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急奔回京,入凌云殿觐见时,背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属下带人与刺客力战,两方僵持不下,不想各自损伤惨重之际,却忽然窜出了第三方势力,将岐王妃劫走……”
“慢着,”萧逐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此番共有两拨刺客?”
黎白点头,“正是。”
他目色深沉:“那第一拨人的首领,属下曾在前年上巳节时与之交过手,不会认错的。”
闻言,萧逐一挑眉,“南都那回?”
“不错。”
晏平六年时,天子巡幸南都长治,途中于龙舟之上遇刺,险些就此西归。当时黎白护驾有功,身上添了不少的伤,而与刺客首领激战那一场,更是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去。
事后,历经整整一年的查证,暗卫司方于蛛丝马迹之中,确定了行刺之人,乃为潘氏所派。奈何,人证突遭灭口,自此无从究治。
在这之后,萧逐定了心,誓要将潘氏一族连根拔起。
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只听黎白继续道:“至于最后坐享渔人之利劫走岐王妃的第二拨人……恕属下无能,一时还未曾查出其来历。只知在其劫走岐王妃之后,应当是往南都去了。”
萧逐双眼一眯,“长治……”
那第二拨人,会是谁呢?
萧邃?周人?哪位亲王?
还是相氏、秦氏、顾氏这样的世家大族?
又或者,压根儿就是潘氏故布疑阵,特意派了两伙人去的?
温怜自幼才名倾世,乃是辞云温氏同辈人中天资最高的一个,且她此番回京,身边还带着长明剑……
长明剑,这世间有几人对此物全无觊觎之心?
萧逐沉沉一叹。这样想来,可以怀疑的对象实在太多了。
“陛下,何太医到了。”
孙持方入内轻声一禀,萧逐回神,便让黎白暂且去西堂稍歇,待何太医诊了脉、开了方子之后,再行离宫。
黎白感恩戴德地跪了安。
萧逐连下两道密旨,加派人手寻找岐王妃踪迹。他心里记挂着长明剑,大半个时辰,一道折子都没看进去。
这时候,孙持方复来禀道:“陛下,姜仆射求见。”
姜轶来了。
萧逐连忙宣人进来,本想就此番之事与这一等一的心腹问询一二,却见姜轶一进殿,整个人的神情都不大对。
——一向稳重的人,此刻竟是透着少有的激动。
于是乎,萧逐便将嘴边的话放了放,笑道:“倒是难得见你如此喜形于色,究竟有何好消息,也说来与朕听听!”
姜轶原是出身寒微的武将,一路靠着军功上来,在早年萧逐与萧邃两王争位之时,为秦王鞍前马后,立下了汗马功劳。
只是天妒英才,去年年初的一次巡防中,时任大都督的姜轶夜半遇袭,伤了左腿经脉,遍寻名医都难以痊愈如初,好好的一位马上英雄,自此却连长久站立都有心无力,不得已,只能弃武从文。
从那以后,原就不怎么多话的人,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了。
萧逐难得见他这样情绪外露,心里正好奇着,便听他抱拳请旨道:“陛下,臣请赴南都一行,还望陛下恩准!”
萧逐的调笑顿在脸上。
“南都?”片刻后,他佯作怪哉,先命人赐了座,才问:“好端端的,去南都作甚?”
姜轶便激动地告诉他,自己收到风声,与独眼神医齐名的名医巢融,眼下极可能就在长治。
“陛下知道,巢融是周人,自灵丘侯失踪后,早已多年不在我大梁境内行走了。臣长久以来为寻此人,着实耗费了不少心力,如今既有风声,无论如何都想去试一试,若然得见神医,说不定微臣这条腿……还有再度横刀立马,为您开疆拓土的一日!”
姜轶说得劲头十足,可萧逐却渐渐皱紧了眉。
风声?
什么样的风声,来得这般巧合?温怜先一步被劫去了长治,姜轶后一步便来求旨南下?
“陛下……?”姜轶见他久久不语,不由提起了心,“可是臣所言有何不妥?”
萧逐一笑,摇了摇头。
“也罢,”转瞬间,他主意已定,“爱卿这条腿,朕也在意得紧,若是此行真能见到巢融,治好了它,那朕哪还需要什么相氏来牵制潘氏!于国于私,爱卿这一趟,都当走。”
姜轶一喜,连忙跪地谢恩。
待姜轶那头一跪安,萧逐便沉着脸吩咐孙持方:“传暗卫司副统领来。”
相府中,裴瑶卮在南苑,陪着渐渐好起来的相芳时游戏——自从左夫人死后,全府上下对她这位未来的楚王妃都不敢有分毫怠慢,至于相韬,不知是为着险些挥剑杀女的愧疚,还是顾忌着萧邃,对相蘅也不似以往般严厉,如今她来南苑,已经颇为自在。
相芳时正期期艾艾地就背书一事同她讨价还价,这时候,娟娘端了药进来,小丫头登时如见了救星一般,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