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并无他事,只是那兵部尚书有奏言,“天狩十六年冬,有妖蛮军三万余围困北疆踏北城,得北疆尺天崖两愿寺方丈无妄,原南蜀定疆王枭龙军主将陈克胜一人之力,三万余妖蛮军尽数退去。”
朝堂上方,那尊九五龙椅之上,端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约莫是四五十岁的年级,面色略显疲惫,生着三绺长髯,面上也是看不出喜怒,当真是威严无比。此人正是这大齐皇帝当世人皇姜烈,他听闻了那兵部尚书所奏,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这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一般,先是抬头观望了一番,开口说道:“可是讲明了,当真是那陈克胜一人之力?”虽说这无妄已经出家十几年,可是这位大齐威烈皇帝每次谈论起他的时候,还是会唤他俗家名字,毕竟那身份并非是寻常人,时时警惕着那陈克胜在行那复国之事!
底下那位兵部尚书还不曾退下,听得这姜烈发问,也是接着开口说道:“的确是那陈克胜一人。”
“若是这般,倒也是有些意思了,可曾知晓那妖蛮因何兴师?”姜烈许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一丝玩味,开口问着。
“说是那妖族公主私入人族,却是没了消息。”
“又是他妖族公主惹出的事情。”上头的姜烈冷哼一声,接着开口,“北疆之事,关乎这我人族气运,众卿可是有什么对策?”
那姜烈此言一出,底下群臣先是左顾右盼,好一番激烈的讨论,却是不曾有一人站出来将自己所思对策与那姜烈说出来,便是先前站出来的兵部尚书也是不声不响的有退回了人群。
就是这样,朝堂上嘈杂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姜烈好似不耐烦了一般,开口言道:“好了,既然众卿都无对策,便将此事送于太师府,由着太师思量一番吧。”
姜烈所言的太师便是那位人尽皆知的当世儒圣刘文镜了。要说今日上朝,这位当朝太师为何不在,那也并非偶然,而是这位太师已经是二十年不曾入这宫门半步,平日里若是有什么军国大事需要这位太师谋划,也都是姜烈差人将消息带去太师府,而后刘文镜再差人将自己的谋划带回宫里。要问究竟是因何如此,那就说来话长了。刘文镜,原为东夏人氏,生而聪敏,弱而能言,待到长极,那更是才思如泉涌,出口成章,六岁便已是童生,九岁中了秀才,十二岁中了举人,待到十七岁更是连中三元,做了状元,还娶了启蒙先生的女儿,当真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双喜临门。若遇大喜,这十之八九,大悲也就不远了。就在这刘文镜走马观花,风光一时之际,东夏丞相却因私仇,置刘文镜于死地,一夜间,刘文镜便从状元郎变作了阶下囚,一家老小更是被那位丞相全部打杀了。刘文镜好不容易从牢里逃离,到了大齐,毛遂自荐,向当年的大齐大德皇帝献上灭夏七策,可被驳回,不过却也做了太子少傅,又二十年,太子姜烈继位,刘文镜便做了当朝太师,又是七年,妖蛮进犯,姜烈与借此进攻南蜀和东夏,刘文镜却以人族大义为先,出言进谏阻拦,姜烈却是一意孤行,不出一兵到北疆,全力出兵进攻南蜀和东夏。自那以后,刘文镜便不再与姜烈见面,不再出席每日的早朝。天狩元年,大齐一统,刘文镜谏言增兵北疆,姜烈对此却是一直不闻不问。而这事仿佛也成了两人之间彼此对弈的筹码,就这样,此事搁置了一十六个年头,北疆踏北城的军民也是每日的担惊受怕的生活了十六年。而刚才那朝堂上的一幕也只不过是姜烈与这满朝文武做的一场戏,为的只是将北疆一事交给刘文镜,借此逼迫他妥协于姜烈。要是敢有人站出来说一句给北疆增兵,怕是就要登上姜烈的黑名单儿,以后少不了小鞋给他穿,再过分的将他下放到地方历练两年,涨点儿眼力见儿再回来,要说犯了什么错,不需要别的,光是“不明圣意”这一条儿就够他喝一壶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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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如期而至,看着自己的桌上摆放着的诏书,刘文镜不禁苦笑一声,低声说道:“不想,这争了十六年,终究是被你给摆了一道,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师,发生了何事?”说话的是徐生,先前这师徒两人探讨学问,却从宫里下来一纸诏书,送信那人什么话也没说,放下诏书便退了下去。而这刘文镜在看完之后确实一番苦笑,也不知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北疆战事,那陈克胜一人引万佛加身退敌三万余。”刘文镜开口说道。
“这不是好消息吗?老师为何苦笑?”徐生面上尽是疑惑,也不曾有所掩饰,直接开口问道。
“呵呵.....你有所不知,若非不敌,陈克胜又怎会引万佛加身,沾染万千因果?此番一战,北疆如若再不增兵,人族危矣!”刘文镜满面的苦笑,开口解释道。
“陛下是以此要挟老师吗?”徐生来到这太师府也是有着四年的光景了,对自己老师与当今陛下之间的事情也是了解了几分,念及此处,开口问道。
“谈不上要挟,只不过是逼迫我妥协而已。”刘文镜仍是苦笑着。
“妥协?老师这是要跟陛下妥协吗?”徐生这心里也是有着些许不快,在此生活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