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狩十六年冬,沉寂了十六年的北疆,又一次迎来了妖蛮的入侵。只不过,此番的动静与二十年前的那次却是相差甚远,也正是因此,这个消息虽说老早就传到了远在上京的大齐皇帝姜烈的耳朵里,却也是好似泥牛入海,再也没了消息。
大齐与北疆妖蛮之地之间是一条险峻的山脉,主峰唤做尺天崖,险峻高耸,从峰底望去,就只能看到那那山腰,再往上,便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云彩,至于为何唤做尺天崖,那还是因为昔年一位诗仙的那句“连峰去天不盈尺”而得名。要说如此高山可有人居住?以前的确是没有,倒是二十年前,妖蛮大举入侵,其余联军尽是在踏北城内驻军,唯独那南蜀大将军陈克胜率着那五万枭龙军驻扎在尺天崖脚下,说起这位枭龙军主帅陈克胜,那当真是一位凶人,乃南蜀皇帝陈君圣之弟,十六岁便随军四处征讨,二十三岁那年自己一手创立了这五万枭龙军,十年来,大小百余战,从无败绩,更是曾经在东夏昌平一役,屡出奇兵,活捉东夏军主帅,逼其投降,待其投降之后,更言自己不信这杀降不详之说,便是下令活埋东夏七十万大军,被当时之人唤做“当世阎罗”。
正在准备与那侵境妖蛮决战之际,怎知那大齐皇帝姜烈竟是将兵刃对准了自己人,大举侵犯东夏和南蜀,在那踏北城的东夏大军也是立即反戈,从那踏北城撤出,直插大齐都城,一时之间,整个北疆兵线竟是只剩下了陈克胜那五万枭龙军。就算是陈克胜听到这大齐要攻打南蜀的消息,也是要率军南下。便在此时,自那南蜀却是传来一纸诏令,上面只有四字“朕有两愿”。那陈克胜见此诏令,便是又再次下令,不得南下,在此死守。就是如此,南蜀枭龙军主将在这人族危急之际,孤军死守,这一守便是四年,这一守,南蜀亡国。
天狩元年四月,大齐皇帝姜烈亲率二十万大军攻下南蜀都城,南蜀亡国,七月,妖蛮军尽退北疆,不再轻言进犯。北疆一役也是就此收场,枭龙军五万人马,此时也是剩下了不到三万人,当年八月,陈克胜于北疆出家,三万人也全都散去,在尺天崖上建一两愿寺,有八百亲兵一同在此为僧,这十六年来,随着那些个僧兵长老们各自收徒,到现在,整个两愿寺也差不多有两千人了。
现如今,妖蛮又一次入侵,看着那些军队,差不多有三万多人,虽说不多,可是自十六年前,妖蛮退兵之后,那原本驻守北疆的踏北城一直不曾有驻兵,便是这三万人,也是能进入这大齐杀个来回。这些年来,也得亏有着摩天崖上的两愿寺,守着这北疆,便是那妖蛮偶有侵犯,也都被那无妄率领着一众僧兵给打了回去。这两愿寺建在那高耸的摩天崖上,为了能够更快的清楚那些个妖蛮的动向,寺中弟子每月轮值,在那山下游走,若只是小波人马,一二十个妖蛮劫匪,那也不需要山上的无妄出手,那些个山下轮值的弟子也就一同将他们给收拾了。
只是这一次的情况并非寻常,这乌泱泱的三万妖蛮人马站在那踏北城外,那些个山下轮值的两愿寺弟子自然也是不敢轻易出手,未曾燃烽火,不曾点狼烟,便是由着一名弟子赶回了那山上的两愿寺,说来也巧,这名弟子正是那无妄的亲传,法号唤做道缘。
这道缘自小便是跟在了无妄的身边,那无妄只是传他佛法,未曾教他武艺,只是这道缘天生的慧根,便是不曾修行,每日随那无妄一同研习佛法,这一身的修为也是不曾落下,也是臻至那返虚之境。那道缘不曾乘什么坐骑,只是凭着己身修为,加上这两条腿,便是那千里名驹也是比不过。
也没用多少功夫,这道缘便已经是赶回了两愿寺,匆匆忙忙,也没有对寺前的那几名师叔打过招呼,便是急忙的闯进了大堂,那无妄正在那堂前诵经。
“师父,踏北城外,有妖蛮军三万余。”那道缘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赫然军礼!
听见声音,那无妄此刻也是睁开了眼睛,停下诵经,看了一眼道缘,面上露出些许不快,开口道:“三万?可是生出了什么事情?”
“听说是妖皇的女儿进了大齐,只是没了音讯!”那道缘也是抬头,双手仍然抱拳,开口 继续说着。
“看来他李当国那护短的性子还是没改。”那无妄眉头紧锁,低头思量片刻,接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没有舒展,眼中却是有着一股子决绝,接着便是一挥手,自大堂外便是有一只朱红鸟雀飞进,无妄自袖中取出一张纸条纳进了那鸟雀的腿上,接着便是一挥手,由着它飞了出去。“你这一路赶回来也是累了,便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吧!”
“可是那踏北城下的三万妖蛮......”说话时,那道缘面上尽是担心,毕竟那踏北城外此时正有着三万余妖蛮人马,若是寺里不派人前去,让那踏北城里的军民如何应付,上万条性命眼看着就要面临那灭顶之灾,这道缘心里如何能安!
“不是还有为师吗?”说罢,那无妄收拢僧衣,披上袈裟,迈着步子走出佛堂,临走时却还是说了一句:“日后不许再行那般军礼!”
听得此语,道缘抬头,只是那面上也看不出有着什么表情,转眼看去,那无妄已经走远,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