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说:“他是他,你是你,他虽是你兄长,可他今日所犯,毕竟不是连坐之罪,你说你来请罪,那你想朕怎么责罚你?朕怎么责罚你都不合情理!”
谢徵见萧道成并不降罪于她,反而为她开解,心里头松了口气,但也不忘抽泣,故作委屈。
萧道成似乎猜到了她的难处,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就问:“是不是顾家那边,寻你的麻烦?”
谢徵低头,缄默不语,只当是默认了,萧道成直言:“不怕,有朕给你撑腰,顾家不敢为难你。”
“不是,”谢徵仰着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萧道成,哽咽道:“顾家通情达理,不曾与微臣难堪,是微臣自己心怀愧疚,兄长向来跋扈,若不是微臣一直放纵他,他又岂敢与顾九郎大打出手,他今日酿成大错,微臣亦不能免责……”
“你心怀愧疚,这是因为你善良,你是个好孩子,你有心请罪,朕很欣赏你,可你要朕降罪于你,这不是叫朕为难嘛?”萧道成摊了摊手,脸上是真实的无奈。
谢徵心中暗喜,她仍作楚楚可怜状,言说:“微臣自知罪无可恕,也知陛下仁慈,不忍责罚,可微臣此番,确是诚心前来领罪,以求心安,恳请陛下成全!”
她话一说完,旋即叩首,只将额头重重敲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这……”萧道成伸手指了指谢徵,话没说出口,谢徵就见机“斗胆”打断,她哀求道:“如若陛下不成全,微臣便在此长跪不起……”
她说至此,又仰起头来看着萧道成,有意露出额头红印,继而呜咽道:“抑或是出家为尼,从此青灯古佛,向顾九郎赎罪……”
萧道成看着她,一时有些出神,他再回过神来,只低声感慨:“你真是同朕那外甥女一样倔。”
他说罢,又想了想,这才允了谢徵的“无理”要求,说道:“好吧,你既是诚心请罪,那…朕便罚你抄写《往生咒》百遍,亲自送往顾家,为顾九郎超度。”
谢徵自然满意,试想萧道成如此安排,既显得她一心向善,也让顾家晓得,纵然她主动向萧道成请罪,萧道成的责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她当下就叩首谢恩:“谢陛下成全。”
萧道成垂眸看着她,倍感无奈的叹了一声,这便亲自将她扶起,言道:“起来吧,别跪着了,不知道,还以为你真的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呢。”
谢徵被拉着站起身来,听到这话,勉强的破涕为笑,萧道成随后又道:“快回去吧,把《往生咒》一抄,送到顾家去,叫他们把嘴巴闭上,要是他们再敢找你的麻烦,你就来告诉朕,朕叫他们好看!”
“是,”谢徵仍带着哭腔,福身道:“微臣告退。”
谢徵与玉枝退至殿门口,这便转身走了出去,二人走离式乾殿稍远,谢徵方才真正破涕为笑,她拿帕子擦拭了满脸的泪痕,玉枝跟在身后,低声赞道:“娘子果然高明!”
“自己先请了罪,这样,我就不怕顾夫人再去告我的状了,”谢徵弯了弯唇角,心里头松了口气,也乐开了花。
萧道成眼望着谢徵主仆走远,面无表情的,良久才道一句:“这孩子,太像阿姜了!”
曲平一声不响的走下来,直至走到萧道成身后,方轻轻唤道:“陛下……”
他这一声唤,拉回了萧道成的思绪,萧道成回首看了他一眼,便回到书案前坐下,而曲平仍然站在底下,他亦侧首望了眼谢徵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陛下为何会如此偏爱这位非亲非故的异姓郡主,想必不光是因为她聪慧过人,更多的,是因为她像谢大司马吧……
谢徵与玉枝行至止车门,远远的就望见尤校站在门外,低着头正焦急踱步,抬眼望见二人出来,赶忙迎过去,问道:“谢娘子,陛下怎么说?他可有怪罪您?”
止车门外尚有羽林监把守,说话自也不方便,谢徵便没有答复尤校,只冲他露出一笑,尤校见势,这才放了心。
待三人出了止车门,走到牛车外头,玉枝搀扶着谢徵上了车,尤校站在一旁,又问了玉枝一遍:“玉枝,你跟着谢娘子过去了,陛下是怎么说的?”
玉枝也正往车上走,沾沾自喜的说:“陛下还能怎么说,以他对咱们娘子的宠信,自然不会怪罪,何况此番又是娘子自己前去请罪,他就更不好降罪了,反倒叫娘子别理会顾家。”
“那就好,”尤校也松了口气,玉枝进到车内,坐在谢徵身侧,言道:“娘子,如今陛下都发了话,顾家那边也该消停了。”
谢徵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可不见得,那个顾夫人,一折腾起来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如若陛下不依她的说法处置我,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不怕她背地里对付我,就怕她到侯府来找我撒野,弄得大家都很没面子。”
牛车已启程,话音刚落下,尤校坐在前头辕座上,就掀起了门帘一角,回过头来对里边说道:“顾家的车也进宫了。”
谢徵并不意外,她掀起窗帘一角,朝外看去,果然就见顾家的牛车与之擦肩而过,谢徵冷冷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