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喘息声!
周嬷嬷的脚停了下来。
春儿公婆在春儿过门后不久就过世了,春儿那个死鬼丈夫眼下应该已经在去地府的路上。春儿家中男人的喘息声是谁的?
邢如意感觉到了来自周嬷嬷的愤怒,显然,她将这个男人也认做了春儿的情夫。她愤怒,既是为春儿的不守妇道,更是为春儿愚弄了周玉。她认为,春儿辜负了周玉。
思及此处,周嬷嬷不再犹豫,而是顺着那道喘息声走了过去。
声音是从主人的卧房里穿出来的。周嬷嬷将房门推开,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卧房的里面。
眼前,并未出现她想象中的活色生香的画面,出现的是一只手,一只从床帐里伸出来的手。
床头,油灯还亮着,那只手横在昏暗的光影里,看着有些吓人。
室内,那股古怪的味道越发浓烈,强烈的刺激着人的味蕾。
周嬷嬷终于明白那个喘息声是怎么回事了。
她深吸一口气,脚步极轻地,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单手将床帐扯开。果然,她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听闻中总是奄奄一息的,好像随时随地都要去地府报道的,却始终都不曾死掉的春儿的病鬼丈夫。
他脖子里套着一根绳子,半睁着眼睛努力喘息。听见声音,他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一些,待看到床前站的是个陌生的老妇人时,他张了张嘴,自喉咙里发出了“救命”的模糊的音节。
周嬷嬷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男人。
很好,他还活着。
他活着,少爷就不会被扯进无聊的人命官司里。
周嬷嬷又往前走了半步,病鬼的手忽然落了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双手正好打在了周嬷嬷的身上。
“救……救我。”
周嬷嬷的眼神闪了一下。
她盯着病鬼在光影中呈现出蜡黄的脸,俯低身子问了句:“你想活着?”
病鬼费力地点头,脖子间的绳索似乎跟着动了一下。
周嬷嬷盯着那道绳索,眼睛眯了起来。
“活着很累不是吗?尤其像你这种病鬼。活着,你不光自己受累,也连累身边的人受累。死了,倒是干净了。”
周嬷嬷说着,用手抓住了男人脖颈间的绳索。
“别怨我,我也是不得已的。你本就是一个死人,是你的娘子杀死了你。若你死不瞑目就去找春儿。现在,我送你上路。”
说着,双手猛的用力。死鬼突的睁大了眼睛,手脚开始跟着动弹,但很快就没了生息。
周嬷嬷又勒了一会儿,这才松开手,坐在床边喘气。
死鬼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周嬷嬷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回他是彻底死了,死透了,就算阎王爷开恩他也没有办法再活过来了。
……
“还好吧?”
狐狸看着因为疲惫而瘫在自己怀里的邢如意。
“交给我,也是可以的。”
“人妖殊途,你虽不是妖,却也与凡人这两个字无关。若是强行吸入周嬷嬷的一魂一魄,我担心上天会误会你,以为你要修习邪术。到时候,再给你记上一笔,耽误了你的修行,我如何在千年之后遇见你?若是遇不到你,我又如何才能有今日这番奇遇?”
狐狸蹙眉。
“说的乱七八糟的,不过听起来又似乎有些道理。”
“佛家讲究因果,可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却又没人可以说得清。有时候想想,这因果,不过是个圆。”
邢如意说着画了一个圈。
“周嬷嬷的魂魄呢?”
“送回去了。”
狐狸指了指站在一旁傻呆呆的周嬷嬷。
“我猜的没错,她果然见过春儿的丈夫。她身上沾染的那股味道也是春儿丈夫的。不仅如此,我还看到,是她杀死了春儿的丈夫。她,才是这桩谋夫案的真正凶手。春儿,是无辜的。”
“她不算无辜。”狐狸凉凉地说着。
邢如意抬头看着狐狸,也附和了一句:“的确,她不算是无辜的,可……她也不应该就那么死去。我原本以为,周嬷嬷杀她只是为了周家的那个少爷。现在看来,她是为了自己,为了掩盖春儿丈夫真正的死因。哦,也不对,应该说她是为了掩盖自己才是杀人凶手的事实,是为了让春儿成为她的替罪羊。”
“你是这么想的?”狐狸问着,语气有些怪怪的。
邢如意眯起眼,看着狐狸:“你话里有话哦,难不成我还忽略了什么?”
“香囊!”
“香囊?”邢如意看向手中的香囊:“我知道啊,刚刚那位周少爷不是说了嘛,这香囊是他与春儿的定情信物。周嬷嬷是周少爷的乳娘,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甚为关注,香囊的事情必定是知晓的。
春儿被带到衙门之后,乳娘担心连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少爷,故而设计下毒。
一方面是让春儿成为自己的替罪羊,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乘机取走香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