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修不知道自己把一切希望都放在阿海和小山两个小乞丐身上是否是明智的选择,但是实际情况是也没有多余的手段留给他,他不过就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甚至连羽翼都没有长齐的雀鸟罢了。 而且,还有更大的问题等待着这位皇子去面对,吴知县口中的“大人物”终于出现了。 就在百里云修到了寿阳城府衙的第五日下午,当他在湖边独自赏花的时候,一个仆人走到他近前:“吴大人邀请殿下去前厅。” 百里云修内心颤了颤,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对未来有一种直觉上的不安。 他并未开口说什么,跟着那人一路来到了吴大人平日里用来处理公务的房间。 门前的院子里空荡荡的,门口并没有等待召唤的丫鬟和仆人,而是站着一排腰挎长刀的护卫,表情凝重。 领路的仆人拉开了帘子,请百里云修进去,却没有跟着进去。百里云修也不在意,一脚跨过门槛进入了房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会客厅,到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右手边还有一间内室,拉着帐幔,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厅内没有别的人,只有吴知县早早就立在门口迎接百里云修的到来:“殿下,请您上座。” 百里云修并不入座,环顾四周:“你让我见的人呢?” 吴知县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到:“殿下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的呢?” 百里云修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自然是回宫了。” “那回宫之后呢?”吴知县继续问。 百里云修沉默了,回宫之后,他自然还是宫里的三皇子殿下,同时,自然跟之前一样,他必须生活在众多势力的虎视眈眈之下。 吴知县见百里云修不答,没有停止自己的提问:“殿下没有为自己的将来做过打算吗?” “将来?”百里云修重复着这两个字,从小他对自己的打算都是一样的,努力为父皇分忧,成为父皇最优秀的继承者。 这个想法他从来没有改变过,不管是在做太子的时候,还是在太子之位被废黜之后。 只是,现在的他,似乎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 面对吴知县的连连追问,百里云修只觉得舌头打结一般说不出话来。然后,一声叹息从拉着帐幔的内室传来。 一只瘦长的手掀开帐幔,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走了出来:“百里云修,数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百里云修吃惊地看着眼前之人,身材瘦削,两鬓修长,额头上的隐约已有皱纹浮现。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形容枯槁之人,反倒双目沉毅,步伐有力。 “六皇叔?”百里云修怎么也想不到吴知县让他见的人竟然是父皇的弟弟,百里浔。 在他尚未出生之前,在父皇刚刚登上皇位的时候,这位六皇叔趁着父皇出征剿灭边境匪军的时候竟然带兵入宫夺权,所幸父皇留下一批忠心护主的朝臣,拼死抵抗,在大火蔓延都城之际等来了皇帝的救兵。 那一战到底是如何惨烈,百里云修并不了解,但是在皇宫的一角,父皇曾带他看过一栋烧黑的佛堂,他说,他最忠心的几个大臣就是被锁在这里,被叛党堆了柴火,泼了火油,活活炙烤而死。 后来叛乱还是被镇压下去,皇宫的大部分宫室也都被重建,但是昭帝却命人留下了这座被焚黑的佛堂,像一块难看的疤痕留在了皇宫的一角。 而叛乱的始作俑者,百里浔,昭帝最终还是惦念手足之情,命他一生居住在位于都城之北的一座庄园之内,无召不得离开。 而百里云修能够认得这位皇叔,还是因为数年前他的母妃离世,他才得召回宫为母妃吊唁。 百里云修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六皇叔的情景,他从马车上下来,带着一路的风尘,显得憔悴不堪。父皇站在宫门不远处看着被自己囚禁一生的皇弟,面容复杂。 在他身后,刚满十岁的百里云修则是带着好奇的神色看着这位只在故事里听到的人物。 六皇叔似乎许久不出门见人,他眯着眼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皇宫,走路的步子也有些不稳。 就在他走到皇帝身前的时候,一个趔趄似乎就要摔倒。百里云修下意识地就想去扶,但是旁边的护卫却更加灵敏,搀起了倒地的百里浔。 百里浔对百里云修咧开嘴笑了笑,说:“皇兄果然生了个好儿子,好太子。”那个笑容,那么虚弱,却又几近谄媚,百里云修怎么也无法把他和故事里的枭雄对应起来。 而现在,这位故事里的六皇叔竟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岁月的流逝似乎并没有让他更加枯槁,反倒跟上次见面相比,他显得神采奕奕,颇有一番风采。 仔细想想,这位六皇叔比父皇还要年轻好几岁,正应该是盛年之时。 “三皇子殿下进来可好啊?”百里浔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出现造成的轰动,他踱到座椅前坐下,吴知县立刻亲自奉上了茶。 “六皇叔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庄子里吗?”百里云修突然明白了上一次见到的六皇叔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在没有父皇的监视下,他便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在监视我的官兵眼中,我现在确实是在庄子里。”百里浔随意地回答,“你我叔侄多年不见,你就想出了这个问题吗?” 百里云修知道他等的是什么问题,还是问了出来:“皇叔为什么要见我?” “毕竟你也是做过几年太子的人,你自己难道想不出原因吗?”百里浔斜睨着他。 “你,你想以我为要挟,迫使父皇让出皇位?”这是百里云修能想出的最明显的理由了。 百里浔用鼻子发出一声冷笑:“拿你做人质吗?虽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