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这是百里云修这几日脑海中一直浮现的一句话。自己过于信任一个并不了解,而且又多年不见的官员,导致自己现在被软禁的状态。 无论如何先逃出去再说,百里云修完全没有心情见吴知府所说的那个所谓的“大人物”,反倒直觉告诉他,将要见的人会很危险。 他露出无聊的神色,在府衙里散步,不时在湖边驻足看水中的鱼儿,或是在假山上眺望远处的风景。 他故意禀退了所有跟随的仆从,但是,百里云修注意到,府衙里的眼线到处都是。他们假装忙着手中的工作,却都一直悄悄注意着他,只要他一有不寻常的动作,他们的表情就会立刻紧张起来。 端着茶盘从身边走过的丫鬟,驼着背在花园里清扫落叶的老奴,还有坐在廊下手中做着针线活的老嬷嬷,所有的人都在背后默默地盯着他。 百里云修从未有过像此刻一般的束缚感,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铁索紧紧束缚着他。 他也从来未有过像此刻一般的无力感,身为皇子又怎样?连拯救自己的力量都没有,只能被人囚禁在牢笼里。 百里云修心灰意冷,不注意自己脚下的方向,突然一个婆子出现,走到他面前跪下说:“殿下,前面就是厨房,马厩和仆人们的居所了,怕是污了您的靴子,还是请您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百里云修被她的话从沉思中惊醒,抬头一看,确实面前的瓦房比前院朴素了许多,干活的仆人们也都是些年纪大的老汉和婆子,跟前院的精致细腻完全不一样。 他正打算往回走,旁边回廊里拐进来两个人影。走在外面的是吴大人的管家柳叔,因为他连着几日给百里云修送东西,所以百里云修记得他。 靠里走的人百里云修看不清楚,只能看出来他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筐。 柳叔拖着长长的调子对身边的人说:“你这小子,最近几个月都没来,现在手头紧了才赶来巴结我。” 背着竹筐的人嘿嘿傻笑:“柳叔呀您是知道的,这野菜都是长在峭壁上的,摘一次不容易,光进一次山都得三四个时辰,一个不小心掉进悬崖也没人知道。小人年纪还小,还想将来娶媳妇儿呢!” 百里云修刚刚踏出去的步子忽然就停在半空,那个说话的人声音他是认得的。他回头去看,柳叔两人已经走到近前,那背着竹筐的人影也露了出来,是赵海,那个跟小乞丐小山在一起的阿海。 他怎么在这里? 只听阿海笑嘻嘻得跟柳叔继续说话:“所以大人您就大手一挥,多给点银子呗!” “呸!”柳叔啐了他一口,笑道,“你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要不是那后山就你去得,吴大人又爱吃这野菜,就凭你还想进这府衙大门?能放你进来见识见识世面,你就得给我磕头啦!” 阿海连连点头:“您说的是。” 柳叔却突然无视了阿海,因为他看见站在旁边的三皇子殿下,急忙跑上前来:“殿下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百里云修反问他:“我不可以来这里吗?” 柳叔急忙道:“不是不是,您当然可以随便走动。只是这里下人们粗鄙,怕冲撞了您。” 百里云修看向阿海,而对方则一直对他眨巴着眼睛,还轻轻摇头。百里云修会意,并不与他相认,而是指着阿海背的竹筐问:“他背的是什么?” 柳叔见三皇子感兴趣,急忙命阿海把竹筐放在百里云修面前:“这是山里的野菜和野味。吴大人担心殿下天天吃大鱼大肉吃腻了,特意找了这些野菜给殿下换换口味。” “野菜啊,我还真没有尝过。”百里云修露出好奇的神色,随手一指,“这是什么?” 从来不做粗活的柳叔怎么认识,推了阿海一把:“你来说。” 阿海也不怯场,指着竹筐里的各色野物说:“这是九里黄,跟鸡肉炒最好吃,这是车前草,下面的是野葱头,地下还有我抓的几只野鸭子和小鹌鹑。” 说完把上面的野菜拨到一边,露出下面“嘎嘎”乱叫的一堆小脑袋。 似乎是被飘出来的鸭毛弄痒了鼻子,阿海突然一个大喷嚏,身子一个趔趄就把竹筐给推翻了。野菜掉了一地,里面的野鸭子和鹌鹑都没有绑住腿脚,扑腾着翅膀就飞了出来,但是也飞不高,全在院子里扑腾。 一只野鸭子直接就飞到了柳叔脑袋上,一个借力又跳上了屋顶。柳叔扶着被抓散的发髻,急忙对身边的下人们喊着:“还不快抓!” 于是一众下人纷纷加入了抓鹌鹑和野鸭子的队伍中,院子里好不热闹。 百里云修看见眼前这乱糟糟的场景觉得好笑,但是他知道这场混乱并不是无心之失。 他假装厌恶到处飘扬的鸭毛,用袖子半掩着脸,小声问阿海:“你怎么来这里了?” 阿海撇撇嘴,低着头,也小声回答:“我才不想来,是小山一个劲儿求我来的。” “为什么?” “因为寿阳城所有人都知道吴知县不是一个好人,小山说你跟他走一定会出事的。” 百里云修听了又惊又叹,惊的是连小乞丐都知道的事情他竟然完全不知道,叹的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山竟能为他着想如此。 他羞愧地说:“小山说得没错,我现在被吴知府软禁了。” 阿海露出鄙视的深情,估计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悲催的皇子吧,先是被追杀,接着被软禁:“要不要帮忙啊?” 百里云修吃惊地看着他:“你能帮我逃出去吗?这里护卫森严,根本就闯不出去。” “只要你一句准话,你想不想离开这里。”阿海看着那些捉鸭大队,他们已经差不多战斗结束了。 “想。”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