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戌时,沈丞便催着容九和沈暮去睡觉,夜色静谧,虫鸣声声,沈丞时不时地往灶膛里添些木柴,小白吃撑了,四仰八叉地倚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小呼噜,等做完所有的肉脯,已经是五更天了。
昏黄的灯影,映着床榻上正安然酣睡的母子俩,踱了一层柔和的暖色,沈丞心里一软,唇角浮起一抹笑纹,轻轻地掀开被角躺进去,长臂一捞,将容九搂进怀里。
晨曦微露时,容九便醒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绵长的呼吸,突然心生贪恋,静静地倚在他怀里许久,才睁开眼睛,眸光一抬,便触上他眼下的青影。
容九轻轻地从他怀里出来,沈丞睡得极沉,小家伙却醒了,惺忪地喊了一声:“娘亲,”
“嘘,”容九食指竖在唇边,声音极轻极低,“爹爹累了,别吵醒他。”
小家伙看着自家爹爹安睡的容颜,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
两人穿戴好,洗漱用膳,案上摆了不少坛子,里面放的都是肉脯,坛子上也标明了各种口味。
用完早膳,容九让沈暮送两坛肉脯给楚帝和楚洵,她也提了两坛,却是去找凌云夙了。
凌七从帐内出来,看见她过来,停下脚步:“公主可是来找殿下?”
容九笑着点头:“昨夜做了点肉脯,送些给夙王殿下尝尝,殿下可在?”
凌七道:“殿下拿着鱼竿和木桶出去,应该是去木兰湖了,公主若有事找殿下,可去木兰湖。”
“好,”容九把坛子交给他,“这里有一坛是给湛王的,麻烦你帮我交给他。”
凌七接过来,看容九往木兰湖而去,突然出声叫住她:“公主,”
容九转身看他:“怎么了?”
凌七犹豫了一下,隐晦道:“公主若是为国事,找湛王殿下也一样。”
凌云夙对她有情,若是往来过甚,只怕更难放下她了。
容九知道凌七的担忧,笑着道:“有些事情,不是逃避,便能掩耳盗铃的,我与殿下是君子之交,以前没有发生的事情,以后更不会发生。”
凌七呐呐无言,看着她走远。
清晨的湖边很安静,云霞映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似铺了一层细碎星光。
凌云夙听见脚步声,握着鱼竿的手紧了一下,容九走近,在他身边的大石头上坐下。
凌云夙看着湖面,问道:“公主找本王有事?”
容九点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嗯,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
凌云夙眸心静如深湖,静静问道:“和萧家有关?”
容九淡淡地说了声:“是。”
“萧家与西凌有合作,帮你对付萧丞相,便是等于自毁长城,萧家将长安搅得越乱,对西凌而言,越是有利。”凌云夙看向容九,“公主凭什么觉得本王一定会帮你?”
容九静垂的广袖逸风而扬,迎上他清冷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殿下若是帮我,我也能帮殿下。”
两人初见时,她也说过同样的话,这个女人狡诈如狐,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对她泥足深陷,难道这一次,还要再重蹈覆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