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玄幻魔法>我在汉代养猫>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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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1 / 3)

李泳归来时战战兢兢, 一点鹤唳的风声就能让他把头埋进土堆里,离开时却志得意满,浑身上下都蓬勃着希望。

江观潮伫在客堂, 脚后跟支拉着土沙袋, 他眯眼看李泳兜着风的大袖摆,像看一出其乐融融的西洋景。他双手交叠在一起, 抄进袖子口,整一副农民揣的寥落相, 旁人见了却偏能品出高深莫测的意味。

“你太便宜他。”曹襄猛地从门扉后闪出来, 他眼眶中含了泡恨铁不成钢的水, “江先生何必事事都假托他人之手, 饶是有惊天动地的威能不为人所知也是白搭。”他怀揣满腔少年人沸腾的热血,恨不得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哪里知道世上有种人,随时可吹破锁呐奏一曲钧天大乐,却偏生要装聋作哑。

江观潮摇头晃脑:“孟子说‘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

这句话是说,君子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是为了让他人观察和体会。

曹襄气不打一出来,觉得跟这人实在没法对话,反手把门一摔,灰尘百足之虫摇摇欲坠,门发出声惊天动地的嗡鸣。他把自己摔在硬床板上,鼻梁遭遇猛击, 满心苦楚凝结成一泡酸唧呱嗒的泪水,眼眶鼻洞双官齐出。

他想起麦田里摇曳的秸秆、高挑的玉米苗、成群结队的牛羊鸡、遗世独立的日晷、有横扫**之力的神臂弩……明面上的、背地里的,江观潮做出的事物他都了解个便,马邑城中不胫而走的消息也没放过。

他觉得委屈,一是为江先生,二则是为自己捧出胸外却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真心。他恨恨想到,倘若江先生愿推举自己十分之一的功绩,哪里至于靠皇帝的垂怜赏识与他娘斡旋?

世上最荒谬的无非是一厢情愿的掏心掏肺,五脏六腑都挖空了,别人却未必想收下水料。

曹襄鼻子酸一会儿,又恶狠狠地咬几口被褥,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敲响了隔壁屋舍的门。

刘彻眼下顶着两大坨巴掌大的青块:“你最好有要事。”

……

张骞忙得像是连轴转的陀螺,一刻也不停歇。说是发官民于黄河决口,背草砍柴,真做起来就当真是杀鸡用牛刀。是有官人困马乏,搬的却不是泥砖是人尸,日日同征夫厮混。这体力活怕是他们带着乌纱帽干的最后一门活计,一旦黄河水平,河清海晏,官职也难保。

其他官不用说,特意从长安带来,是来填黄河下游的官宰缺口,河水吞噬多少村落,汉武帝就摘了多少脑袋,他砍脑袋如切菜瓜。

海晏河澄时,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一旦出事,三十颗人头都堵不住缺。

“麻布不够了?先开河东的国库,能用的就都拿过来,剩下的找商贾豪强讨。”张骞手指间夹支狼毫,耳朵上别兔毛尖,嘴上噼里啪推陈出新政令,手也没闲着,留下一连串疏朗开阔的笔墨,有语言诚恳借粮的,有威逼利诱强抢布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报告的小兵们闷声闷气:“豪强商贾未必肯借。”

张骞更气了,恨不得在他脸上涂抹一只大王八:“五万征夫是吃干饭的?你身上穿的黑甲是墨汁糊纸涂出来的?”文诌诌的比喻兵蛋子听不懂,他宣布,“带上百十将士,哪家不愿借就把庄子店铺团团围住。”

旍旗上表着借用的旗号,暗地里做强抢的算盘。穿甲胄的兵最爱干这行当,进去时木讷得像座桩,等出去时摇身一变,昂首挺胸,饱满的胸脯把胸前铁甲片顶得高高耸起,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下奉命行事的御令。

甲与门之间留下道三角形的冰冷缝隙,人身形一闪转瞬间从破口钻进去,张骞看来人,气还没沉入丹田,就呼之欲出差点从嗓子眼破出来。

刘彻打扮得比农官还寒酸,他没搞鱼龙白服的诡计,但在难区灾营呆多了,再光鲜亮丽的人都得在黄河水泥中打滚洗澡。

他懒得做虚礼,给自己抽张破败不堪的蒲团后与张骞面对面坐下,破开言语中的虚与委蛇直扒出皮革深处血淋淋的肉:“张卿与江先生日夜相随共度六年,可知他是怎样的人?”

这跟江郎又有什么关系?张骞一头雾水,盯着刘彻摆出的促膝长谈脸,又把脑海中江观潮天塌下都不会变的盈盈笑脸拎出来,化作幻想放他身边比对。

他不够与时具进,还以为江观潮在河东土地里刨食。

刘彻不给他反应的功夫,直接一股脑将自己所忧虑的不明白的琢磨不透的灌注到他人的篱笆地中:“都说人无欲则刚,他简直就是石头雕刻出来吹口仙气变得活的塑像,刀枪不入,我是不明白,直献计于朕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非要迂回曲折假借他人之手……”

他说着说着咬牙切齿起来,眼中看得已经不是张骞,而是泥菩萨变成的人,弥勒佛的笑容浮在眉眼间,恍惚间已为记忆中的人镀上一层神佛才有的玳瑁似的柔光。

张骞三魂七魄吓飞了一半,江观潮是他的兄弟、他的股肱、他的救命恩人,虽不知远在河东如何拔龙须。

他的脑袋哐当一声刻在地上,青石板与头盖骨碰撞的声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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