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田地就不一样了,这是他的大学本科专业,他可是跟田地相处了四年!
有的专业,学四年和没怎么学是一样的,不到毕业,期末考试之后什么都还给老师了,但他们专业比较特殊,是实践类的,不仅要上课,每年有大半个学期都要学校实验田两边跑,实验报告田野调查一样都少不了。
古代没有现代精密的实验仪器,但靠经验已经能看出不少了。
他直接伸手把杂草拽了,看泥土。土地的颜色比较深,用铁柱子戳戳,土层也很厚,粗略估计一下肯定在六十厘米以上。
又绕地走一圈辨别了地里的杂草,多是红头酱、鹅毛草、荠草,牛毛草、鸭舌草、三棱草很少见……江观潮点点头,老师曾经跟他们讲解过,土地上杂草的品种也很能说明泥土的肥力。
耕农看江观潮一系列极度接地气的实验,惊得不行。别看这郎君穿着和他们相似,都是粗布短褐,脸却是一等一的白皙细嫩,看着和安邑县的公子哥没差,而且郭七郎找他来时耳提面命,让他对来的人恭敬,在他心中,江观潮就是大人物啊。
小老头心想,甭看郎君都学富五车,认识不知多少个字,土里的功夫却是一窍不通的,能不能分辨出麦子和稻都是未知数。
一开始他倒是有点看江观潮瞎忙乎的隐秘心思在,不过看着看着,倒是发现了一点门道,这郎君,怕还真有点懂种田。
郭思在旁边看的一头雾水一问三不知,他问耕农:“诶你看江郎,是真会看田还是假会看。”
“回郎君,这名郎君应是行家。”
江观潮正好考察一圈来说:“这块地很好,郭七郎有心了,我就要这块地。”
郭思连连摆手:“当不得有心,地也是别人帮找的。”他忍不住问,“江郎你很擅长做些有利民生的器具,又会种田,莫不是百年前墨家的传人。”
他的推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秦末汉初,争纷不断,战火连连,曾经风光一时的诸子百家早就断了传承,墨家在汉初就不见踪影。
不过这年头贤人也很会包装自己,往往要给自己师从的流派追根溯源,郭思想想,又会种田,又搞些民生之用品,还特别关爱贫苦的百姓,不是很墨家吗?
要是知道他还鼓捣出了神臂弩马鞍,推测就更板上钉钉了。
江观潮却否认了,如果是在以前他可能会满嘴跑火车给自己操个酷炫的人设,或者给他的技术找正当来源途径,编造理由,现在却不同了,他想稍微诚实一点,活得坦诚一点:“不,你想多了,我跟墨家没关系。”
郭思说:“那您师从……”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流派。”
话题中断,郭思猜江观潮不想说,而后者和老农凑在一起,谈论这块地的施肥情况。
汉代已经有了朴素的施肥方法,虽然农民还不清楚粪肥的发酵时间,日积月累的经验却告诉他们腐烂的肥料地力更足。
他先头在安邑还看过猪圈,猪圈和厕所连在一起,方便积肥。
“田里可施粪?”汉代还有没肥料这个词,人们普遍把肥料称作粪,有土粪,皮毛粪、草粪等。
“施过草粪。”
春耕过后,杂草丛生,用农具翻土皮,把草盖回土里,等到草腐烂后再复耕,土地的肥力会比原来高出一大截。
江观潮盘算了一下,地很好,大部分农作物都能种,山坡与溪流的位置也不错,到时候可以做水车试试。
山上修七八间茅草屋,再养点鸡鸭禽类,猪也可以养了试试,不过这年头猪实在是太野性了,他怕自己给拱飞。
已经在畅想未来河东的美好种田生活了!
……
江观潮的美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回到马邑后,愁眉苦脸的郁夫找到他。
他和郁夫的交情不错,也意识到了对方的纠结与迟疑。上回他如此反应也是在江观潮从河东回来,他不得不反思了一下,河东究竟是有什么?
郁夫把人请到寺门,给他倒了一碗豆浆,坐了半天心理建设后跟江观潮说:“江郎,有一件事我隐瞒了你许久。”
“什么?”
“陛下早已知晓尔的存在。”他小心翼翼观察江观潮的表情,发现后者没有多惊讶。
江观潮想:当然咯,如果我是当权者,知道有人做出了马鞍与神臂弩,我也会关注他。
事实上没有三番五次被催促着入京,已经挺不可思议了。
“陛下知江郎乃是高人,喜藏于民间,虽惋惜却也不强求江郎出山。”郁夫先花式吹捧了刘猪一番,随后说出了猪卑微的愿望。
“陛下想知江郎可否有甚赚钱的方子门法,愿出千金买方。”
江观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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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猪日记:为了钱低下了高贵的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