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刘嬷嬷犯了傻,竟然将庭春叫做了庭夏,你说朕是不是该送她回乡养老了呢?”
“……”
“…………”
肖瑾一句一句,不厌其烦地说着,朝堂的事,宫里的事,柳隽的事,皎月所认识的每一个人的事……
就在这时,肖瑾忽然觉得手中柔软纤细的手似乎抖动了下,肖瑾忙睁眼看去,便对上了一双水色莹润的眼,肖瑾的心瞬间陷入狂喜。
她醒了!
他的心,又活过来了。
少女清澈的眼眸如同雨后的清荷上的露珠,原本苍白的面容也因这双睁开的眸子变得鲜活起来,肖瑾心头猛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确定自己这一次没有在做梦。
刹那间,一阵狂喜席卷而来,肖瑾抖着手,想要靠近她,却又不敢靠近她。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将他淹没。但是随即而来的恐惧,又让他再次跌入冰窖。
她醒了……
是不是又要再一次离开他?
这个念头一起,肖瑾的心头顿时如同被刺刀划过,他该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让她原谅自己、接受自己?
这个问题,肖瑾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遍,然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又岂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对上她澄澈的目光,肖瑾喉咙口便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意外的是,她先动了。
躺在床上的少女试图坐起来,然而扯动的伤口让她立即吃痛地皱起了眉,肖瑾见此,顿时心疼不已,顾不得心中纠结,忙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随意动弹。
“你的伤口未愈,不可轻易动弹,免得崩坏了伤口。”肖瑾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嘶哑如斯,跌宕起伏的心情让他语调不稳,嗓音竟不受控制地微颤着。
少女听话地躺了回去,柔顺而乖巧,一双水眸怔怔地看着他,有困惑、有不解,还有一丝轻易不可察觉的害怕。
肖瑾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她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幻想过,她醒来以后,也许会怨恨,也许会心死,却万万没有设想过这种结果。
“……你昏睡了许多日,可要吃点东西?”肖瑾心中疑云更深,然而此时却不是跟她扯这些的时候。昏睡多日的少女面比纸白,看着便叫人心疼。
皎月听到他问话,轻轻点了点头,肖瑾忙出声唤人:“来人!”
守在殿外的恰好是庭春与庭夏,二人携手而来,见到皎月醒了,面上不由大喜,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窗前,屈膝行礼:“姑娘您可算醒了。”
皎月见到二人,面上露出一丝心安的笑,隐隐带了点委屈和娇气:“我……我好饿。”
庭春心中微诧,姑娘怎么用这般语气和她们说话?但是庭春很快就自己寻了理由,姑娘这么一个娇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么想着,庭春的语气不由放柔了许多:“姑娘想吃点什么?您久未进食,最好是吃些软和的,奴婢一直吩咐厨下准备着鸡汤,不如奴婢让人加一些阳春面,细细软软地吃一些,如何?”
皎月轻轻点头,就是这般轻微的动作,似乎也牵扯到了伤口,皎月眉头轻蹙,看的肖瑾心头一紧。
“那奴婢马上就叫人去准备。”庭春和庭夏准备退下,谁知皎月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拽住庭春的手,便是伤口疼得厉害,也不肯放手。
“姑娘,您的伤口!”庭春看到皎月胸口渗出的鲜红,顿时惊叫,忙上前一步跪倒在皎月床前,好叫她不必使劲便可抓着自己。
肖瑾噌地站了起来,上前想要查看她的情况,谁知皎月却面露紧张,牢牢拉着庭春的手,小声地恳求:“你不要走。”
庭春和庭夏都面露惊异,她们记忆中的姑娘,从来都是淡然从容,何曾露出过这般惶恐不安的神情?
庭春二人对视一眼,眼角余光不由扫向身后的皇上。这……姑娘莫非还在跟主子怄气呢?
“好,奴婢不走,庭夏,你去厨下一趟,奴婢就陪着姑娘。”庭春柔声安抚着皎月,庭夏听令退下。
一边的肖瑾看到皎月闪避的眼神,心中一窒,也毫不犹豫地将皎月异常的原因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哎……她还是不想见到自己啊。
然而此刻,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康复来得重要。既然她不想看到自己,那就如她所愿吧。
“你好生照料,我还有些事,待会再来看你。”肖瑾在她面前,不再自称为朕,他怕这个自称,也会勾起她心中的恨。肖瑾掩下心中怅然,吩咐庭春替她换药更衣,自己则难掩遗憾地退下。
肖瑾往外走去,见他离开,皎月便好似全身放松下来,她拉着庭春的手,像是说悄悄话似的,丢出一句令肖瑾心神俱裂的话:“那个人……他是谁呀?”
走到门口的肖瑾,突然就僵在了原地。
在那一瞬间,肖瑾突然觉得,自己曾经以为最坏的情况,那也不过尔尔。
她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