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成绩好,学习优异,是夫子山长眼里的香饽饽,岂是你我能比得了的。连舍长都帮着她说话,她有什么好羞愧的呢!”
“就是,除了舍长,她的好姐妹也跟她亦步亦趋,人家自己高兴就好,岂会管其他人的死活?”
随着这两人凉凉地开了口,其他女学生俱对江令宛冷嘲热讽起来,说她父亲奴颜媚上、厚颜无耻,嘲讽她推卸责任、自私自利,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江令宛神色平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大家指桑骂槐之语,更没有与大家争吵的意思。
辛楚楚眼睛转了转,起身走到江令宛,咬着唇,满脸的自责:“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大家知道了内情,给你造成困扰了。”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大家的确对你父亲有些意见,但绝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也别怪大家。”
她两手捏着衣角,十分忐忑。
江令宛瞥了她一眼。
呵,本来我是不打算找你的麻烦的,既然你给自己加戏,那我就成全你!
“哦?你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江令宛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那你怎么没告诉大家,皇上问山长意见时,山长威武不屈,根本不接受,凌夫子却抢在山长前面,答应了皇上?”
“我父亲纵一千一万个不是,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把皇上的想法说出来而已。若真要论罪,点头答应皇上、同意陆明珠入学的凌夫子,恐怕责任更大一些吧?”
众人不知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内情,立刻用质问的眼神盯着辛楚楚。
辛楚楚的脸色猛然一变,怯懦地摇头:“我……这个,我并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连我父亲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会不知凌夫子做的事?”
江令宛凉凉道:“我父亲在从六品的位子上蹉跎多年,他升官心切,会出这样的馊主意,我是能想得通的。但凌夫子一向品性高洁,处处为女学着想,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难道是……”
难道背地里得了什么好处,所以出卖女学?
难道想借此向皇上邀宠,好争夺下一届山长的名额?
又或者是被陆家收买了?
江令宛没有继续说下去,却给大家留下了足够多的想象空间,女学生们神色一变再变,纷纷用同仇敌忾、怒气腾腾的眼神逼视着辛楚楚:“你是凌夫子的外甥女,你说,凌夫子究竟是得了谁家的好处?”
完了,形势急转直下,辛楚楚脸色煞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女学生们将辛楚楚团团围住,要求她给个合理的解释。
辛楚楚焦急地辩解,却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便哭了起来:“对不起大家,我真的不知道。姨母……凌夫子只跟我说了江大人的事,至于其他的,她没说,我……我是不知情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女学生们便半信半疑:“你真的不知情吗?”
“我真的不知情。”辛楚楚连连摇头,脸白如纸,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一样。
事到如今,只能对不住姨母了。
姨母一向疼她,她跟姨母好好赔礼道歉,想来姨母是不会怪她的。
大家都是同窗,她哭得如此伤心,依稀还有犯病的模样,大家便是再气,也不好再继续追究了。
就在此时,陈夫子来了,他正式向大家宣布了陆明珠入学的消息:“早课后新同学就要来了,我现在调一下位子。”
刹那间,学堂里落针可闻,大家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盯着陈夫子,生怕他喊到自己的名字。
“江令宛,你亲自去见山长,要求与陆明珠同坐,那便要担负起与新同学和睦相处的责任。”
“诺。”江令宛起立,正色保证:“请夫子放心,我一定与陆明珠好好相处,绝不会让夫子们失望的。”
女学生望着江令宛,神情震惊而复杂。
以江令宛的成绩,以山长对江令宛的重视,就算陆明珠来京华女学是她父亲的主意,可若是她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她与陆明珠同坐。
可是她却主动站出来,将陆明珠这个烫手的山芋揽到了自己怀里。
她这样为大家考虑,可是大家却责怪她,误解她,攻击她。
一时间,众人心中五味杂陈,俱羞愧难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