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学堂里的朗朗书声:“那个陆明珠、明珠郡主要到我们学堂来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颗炸雷, 惊得众人骇然,纷纷向带来消息的人求证:“辛楚楚, 你不会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不是玩笑,是真的。”辛楚楚面色苍白咬着唇, 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瑟瑟发抖, “昨天下午宋山长进宫, 大家应该知道吧, 为的就是这件事。我亲耳听山长与凌夫子说的, 今天陆明珠就会到我们学堂来。”
啊?
学堂里立刻炸开了锅。
“陆明珠怎么能到我们女学来,她打了人没受任何惩罚, 还想来祸害我们, 这还有王法吗?”
“她这样的害群之马入学了, 我们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山长一向威武不屈, 不为权贵所折腰, 她之前没答应陆明珠入学,怎么现在会答应?辛楚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辛楚楚噤若寒蝉,眼神闪烁,一副知道内情又难以启齿的样子:“大家不要问了,反正、反正这个消息是真的。只要大家离陆明珠远远的, 想来她应该不会随便打人的吧。”
女学生们不干了, 颇有几分气急败坏:“辛楚楚, 你既然知道内情, 就该说出来, 大家都是同窗,你这样吞吞吐吐,未免让人心寒!”
辛楚楚身体柔弱,性格温柔,被大家这样质问,就有些怕了。
“我听说是江伯臣江大人,就是江令宛的父亲给皇上出的主意……”
辛楚楚硬着头皮把事情说了出来:“皇上很高兴,给江大人连升两级。”
“不过,你们不要怪江令宛,她肯定也不希望大家被打被骂,被人甩鞭子的。”
她越这样劝说,女学生们越生气。
怎么可能不怪江令宛!
升官发财的是江令宛的父亲,受苦受难的却是她们。
江令宛身为女儿,可以享受父亲升官带来的风光,她们一点好处没有,却要承受被打被骂被毁容的风险。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这些人就要当江家父女的垫脚石呢?
大家群情激愤,厉声痛斥江令宛父女的不是,陆明珠来了,她们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与陆明珠坐同桌的那个人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随时都会有毁容的危险。
辛楚楚后悔急了,焦急地劝慰大家:“夫子们已经建议山长,让江令宛与陆明珠坐同桌了,现在夫子们正与山长商量这件事,江令宛与程静昕也过去了,说不定,她是去主动承认责任的。我相信,事情一定会得到解决的。”
她不说则已,这句话一出口,女学生们的怒火就再也压不住了。
“她主动去承认责任?她有这么好的心!依我看,她是不想跟陆明珠同桌,去找山长闹吧?”
“这还用说,必然是她想跟山长求情,要山长替她保密,不让我们知道陆明珠是她父亲招惹来的!”
“她们父女得到好处,坏处要我们承担,竟然连真相都不让我们知晓,真是岂有此理!”
“程静昕一向对江令宛言听计从,她肯定是帮着江令宛说话了!”
大家因陆明珠入学带来的焦灼已经完全化成了对江令宛的怒火,甚至连程静昕也迁怒上了,宋罗绮嘴唇动了动,本想替江令宛解释,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辛楚楚功成身退,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眼睛却一直望向窗外,待看到江令宛与程静昕回来了,才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看起书来。
……
江令宛与程静昕一起走进学堂,她立刻发现了气氛不对,平日和善亲切,与她言笑晏晏的同窗们此刻冷冰冰的,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善,隐隐带着质问与怒火。
“宛姐儿。”宋罗绮快步走到她身边,声音低低的,语速却很快,“听说陆明珠要到我们学堂来上学,是真的吗?”
江令宛眼眸一闪,看来大家不仅提前知道了消息,还将她当成了女学的罪人,至于这罪孽到底有多深,就要看陆明珠的表现。
若陆明珠与大家相处融洽,同窗们自然不会怪罪她。若陆明珠真如传闻中那样彪悍打人惹是生非,她江令宛就是头一个被大家指责的人。
谁让她有一个卖女求荣的父亲呢?
“你是听谁说的?”江令宛微微一笑,不答反问,“该不会是辛楚楚吧?”
宋罗绮没说话,却是默认了。
江令宛一点都不意外,辛楚楚是江令媛的至交好友,又是凌夫子的外甥女,她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再正常不过。
宋罗绮声音压得更低了,捏了捏江令宛的胳膊提醒她:“大家都很生气,你当心。”
江令宛向她投去浅浅的笑意:“别担心,没事。”
“哼!”有一位女学生冷笑道,“有些人脸皮真是厚,父亲做了这样丢脸的事,丝毫不觉得愧疚,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若是我,羞也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