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九层金砖台阶之下,向龙椅上威严的君王行礼,那身压抑的黑色,威严贵气逼人到,令人不敢仰视。 因春官府专司礼仪典事的,大宗伯少宗伯一家告病,临危受命充当礼官的、春府年轻上大夫,一板一眼的念礼,“请新官上任京兆尹向君王,行三拜九叩!跪,——拜,——一叩首——二叩首——” “下官宇文君玄拜叩君王,吾皇万岁长安!” “起,跪,——拜,一叩首——” 三拜九叩,起而再跪,再拜,听着礼官一句一句的念,如是重复。 用的是太宰赐她的姓,师父赐她的名。 整个过程没有其他人说一句话,不仅太宰没有,连龙椅上那玄黑龙袍,气势迫人的君王都未吱一声。 九幽走礼走的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挨到入文官列, 听礼官念,“京兆尹大人自此新官上任,大人应依法治民,除暴安良,护佑长安。即日起应入驻京兆府,承接府中事宜。” “下官谨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退朝后君侯留下。”君王要下早朝留人,都不必找理由的,也没人敢过问。 廉正廉大人,大司寇王弯异口同声持笏板: “臣——” 于是太宰鹫目一斜,皇上凤眼一挑,也异口同声了:“——嗯?” 本来就没多大事儿,不就是太宰给义子个官儿么。 老司寇王弯只好道,“老臣恭贺京兆尹新官上任,只是京城不好管啊,君侯要费心了。” 九幽手持笏板,弓身给老司寇轻施一礼:“大司寇大人放心,下官绝不徇私舞弊,绝不贪赃枉法,愿倾余生之力,肃整京城,除暴安良,护佑长安。” 龙椅上,嗓音低沉严肃的君王,缓缓道,“众卿今日,可有急事上奏?” ——“臣等无事启奏!” ——“退朝!” 等所有人都走了,那新官上任的京兆尹,一身绛红厚重官袍、挡不住高挑身形,还站在殿里。 等到金漆龙椅上的君王,在身边内监的搭扶下,玄黑龙袍翩跹而起,绣在黑袍上的、五彩金龙纹丝葳蕤浮动,走下九层金砖台阶。 年幼的女侯爷大眼精神,仰望着从天阶走下来的人。 穿的一身玄黑纹金龙袍的帝王,耳鬓面容一如既往的玉白,眉目漆黑,唇色幼红。 宇文邕见她今天格外沉静,浓黑眼睫一抬,眉峰一皱:“发什么愣,走,回凤阙。” “遵命。” 九幽一路上,就跟在这漆黑龙袍身后,恍惚觉着,前面这个威严深沉的人,是她义父。 从昨晚上她就在寻思,寻思了一早朝,还被礼官和老司寇警示,她更觉得压力大了。 京兆尹那是好当的吗,不是风流人物也不敢管这天子脚下,吐口唾沫都能砸到两三个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她倒不是不敢惹,她敢惹百姓不敢惹啊,她怕是管不好事儿,整不明白大事小情缘由,再惹得一身骚。 进了凤阙殿内,翠衫黄裙杂裾的,娇颜宫女翩跹而来,素手稳端着金漆托盘茶盏,弯腰在她面前行礼,嗓音细糯:“君侯请用茶。” 九幽接过温热的茶盏,摩挲着其上盖盅。 “谢皇上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