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说了,你要是老偷瞄一个人,你就是喜欢她了。” 喜欢……吗? 白昭第一反应是否认,随后又愣住了。 见白昭发愣,小胖子扯了扯他的衣角,“夫子夫子,你要是真喜欢芸娘姐姐,就去把她娶回家吧。芸娘姐姐做饭好吃,长得好看,人又好,你要是不娶,就被别人娶走啦,我刚刚听说,陈大爷家的二儿子,要去找芸娘姐姐提亲呐。” “诶夫子,你别急着走啊,你这么着急干嘛?” 芸娘回到家里,刚想歇一歇,却有一个媒婆走了进来, “芸丫头啊,你这屋子里,怎么这么冷清啊?” “……婶子,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咳,这不是老陈家的二儿子嘛,死乞白赖求我上你们家说说亲事,我说芸丫头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跟你说心里话,老陈家二儿子,老实憨厚,家里也算有点家底,你是成过一次亲的人了,他们家也不嫌你,你看看,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亲事?” “婶子,不瞒您说,我是没准备再嫁的,我相公虽然失踪了,但没见着尸体,也许还活着不是?万一哪天他回来了,我又嫁给了别人,这帐怎么算?” “这……”媒婆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好容易把媒婆送走,芸娘却看见白昭就在不远处站着。 “你来这儿干嘛?” 他来这儿干嘛?他怎么知道自己来这儿干嘛?一听到有人提亲,他满脑子想的是:她答应了怎么办?她要是真的成亲了怎么办?她要是成亲了,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来私塾做工了?那他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她了。要是见不到她了,他,怎么办? 见鬼了! 他怎么会想这些! 一定是因为白天她笑得太好看了! “无……无事……我出来走走。” 他听到刚才她跟媒婆说的话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欣喜,又有点难过。她对失踪的相公显然还是有情,不肯再嫁,也就是说暂时不会离开私塾,他应该高兴的,为什么胸口有点闷? 不行,他得好好想想。 “走走?走到这儿?”芸娘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那你接着走,我先回去了。” “哦……哦……好。” “明天见。” “嗯,明天见。” 明天……见。 真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在家门口撞见白昭之后,芸娘就觉得,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有些尴尬。 比如,她做饭的时候,抬起头随便一扫,有时候会撞见白昭正在往这边看,目光交汇,他会有些慌乱。 奇怪。 芸娘有想过,也许白昭动了心。随机她又嗤笑自己,怎么回事儿,相公失踪不到一年,自己就在这儿自作多情起来。 呸,好好把饭做好才是正道。 山脚,小胖子逃了学,正蹲在灌木丛里方便,一边方便一边自言自语,“我就觉得夫子有问题,老是偷看芸娘姐姐,还不承认……” 突然,他前面的地上多了几个黑影。 他努力地抬起头向上看,却只能看到戴着面具的脸,他莫名地有些害怕。 “头儿,这孩子?”其中一个人似乎有些不忍,出声询问自己的首领。 “杀。” 冷漠,果断。 “主上有令,上至八十老妇,下至三岁孩童,通通杀死,一个不留。”黑衣的首领转了身,小胖子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那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后一番景象。 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群人到底在讲什么,日日诵读仁义礼智信的他脑子里好像突然无法理解这血腥而沉重的表达,就觉得胸口一凉,有什么液体流了出来。 他软倒在地。 此刻他终于明白,这群人,是来杀人的,他试图呼唤自己的父母,试图呼唤老被他开玩笑的夫子,试图呼唤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芸娘姐姐,他们会来救他的,可是他只是徒劳地伸了两下手,看着那个背影越走越远,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村子里的人很多就像小胖子一样,尚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命丧刀下,血蜿蜒地在地上淌,和尘土混在一起,暗黑脏污,或者直接喷在墙上,形成触目惊心的痕迹。 “好汉,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啊,我们保证什么都不说……”男子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刀剑便已淌血。 “我跟你们拼了!天杀的贼人!”王大娘看着自己丈夫被杀,操起了菜刀就要跟人拼命,一刀正中心口,尸体被毫不怜惜地踢到一边,死不瞑目。 他们只看着瑟瑟发抖的家中的女儿,长得未必多好看,只是清秀,可是胜在处子。 而且,血腥和暴力会勾起人心底很多隐藏的丑陋面。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村子也不再是村子。 修罗场,恶鬼遍布。 私塾里,芸娘已经呆了,白昭催她带着孩子快逃,她回过神来,问:“我们逃了,你怎么办?” “我习过几年武艺,还能替你们拖上一阵子,快走!没时间了!” 芸娘下意识想拒绝,可是她没有功夫傍身,留在这里做什么?拖累他?这群孩子又怎么办? “好!”芸娘咬了咬牙,“安置完这群孩子,我就回来找你!” “好。”白昭笑着答应了,可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芸娘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大难当头,保命才是正经事,他怎么能指望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有胆量回来救他?再说了,她回来又有什么用?他也许早就没有命在,而她,送死吗? 再见,芸娘,不要回来了。 芸娘很快带着孩子们走上一条偏僻的乡间小道,突然蒙此大难,胆子小的已经吓蒙了,还有不少孩子嚎啕大哭要爹娘,芸娘跺了跺脚,这样下去不行,他们的哭声迟早会引来那群恶鬼,于是她发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