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寂，悄然不觉地被撒满一层银霜。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屋门，发现没人在，照着过去几日的习惯，循着那水汽氤氲的耳房去走。
泡过澡后，听得外头有脚步进来。
江郁半个身子趴在门框边上，朝内里的她说道，“你来了，刚才去拿东西来，既然泡好了出来吃。”
她想着好东西吃，便加快了洗澡的速度，将衣裳取下来后匆匆换上，趿拉着鞋子出了门，见到江郁已经用筷子夹着好吃的肉片入了嘴里，嘴角不由得轻咬着，几步走了上前。
满桌的菜肴，每一个晚上都是不同的菜式，过去几年来，没有吃过的好东西都在这几个晚上接连吃到了。
“愣着做什么？”江郁咬着一口酥香里嫩的红烧狮子头，抬头便见她在发呆。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坐在椅子上，将筷子拿了起来。
兴奋不已地说道，“姐姐，我的胃好像被你养刁了，今天一整天都不想吃饭，就等着今晚来你这里。”
江郁微蹙眉头，“怎么他们还克扣你的粮食？”
她急忙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是我如今觉得赵家东西不是很好吃，没这里的东西好吃。”
江郁微微扬了下唇角，轻声说道，“喜欢就多吃一点。”
春竹笑了笑，陡然想起自己这阵子惊讶的发现“对了，姐姐你不知道，我今天不管怎么累死累活的干，不管怎么被人掐，都不会疼，好奇怪。”
江郁不由得紧皱眉头，“你不反抗的吗？”
“反抗，不能反抗的。”她说道，又细细碎碎地跟她掰扯。
“小桃姐姐骂我，是因为我把残枝败叶浇到她的负责管理的梅树林下面去，她说那样堆着枯黄的叶子不好看，如果被主子见到了，她肯定要被骂，如果小桃姐姐被骂了，那我这个罪魁祸首指不定也得拖出来，而且小桃姐姐比我年长，她娘亲还是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了，虽然母女俩不怎么遭老夫人待见，但好歹还有个亲人在身边，我哪敢反抗。”
“管家打我，是因为我老是做错事，但我真的很胆小，每次他让我做事，我就去做了，我不敢去问他这件事到底做得对不对，他也很忙，不会事事都来教我。要是做得对还好，可一旦做错了，或者不对他的心愿就又要被他给骂了。”
江郁听着她的絮叨，轻声地笑着。
“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好蠢的，总是猜不懂他们的心思。”她吐了吐舌头。
“我笑，其实是在骂你。”
江郁看着她，沉着声说道，“我看你真的是缺心眼。”
“我，我……”她忽然有些紧张，特在意江郁对她产生不喜。
“我笑，也可以是喜欢你这份知世故而不世故。”江郁手支着下颌，身子半倾在榻边沿，弯了弯唇。
春竹又是一顿，纳闷地看她，“姐姐，你真的，喜欢我，不是假装安慰我……”
江郁摇头，“谁知道呢，有些人心底明明就是这样想，却总是故意不让你猜对，就算你一时半会蒙对了，但他们还是要故意跟你反着来。就跟你那管家，美其名曰磨砺你，其实都是给人家办事的，事情该怎么做，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给人处处埋坑？不就是想看你一直碰壁，供他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