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峒山,是一座大山。 十几年前,有一个叫武奎的的刀客带着一帮子人,几十匹马,几十把大刀,路过十万大山,据传闻是为了逃避朝廷的追捕,来到了牛峒山。从此,这里有了一个清秀的名字——千里寨。 说这千里寨,是武奎当初拍板决定的,他说江湖千里,有缘聚于此地。这么多兄弟,来自五湖四海,一起闯天下,那就叫千里寨了。 这千里寨落座于此十几年,凭借着一腔热血和寨主武奎的那柄青龙偃月刀打出了很大名气,现如今数百号兄弟,在这十万大山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山寨。 十万大山,数个国家的边塞处,汇聚了各个国家的人,鱼龙混杂,再加上地利位置的便利,这里的土匪马贼也是最为猖獗的地方,再加上各个民族汇聚,时常发生流血事件,更让十万大山变得乌烟瘴气。 牛峒山一带,是汉人最多的地界。 方圆数十里,几十个村落,基本都是汉人,即便是少数异族,也是差不多融入进汉人的。 今日的千里寨热闹啊,上百号人策马归来,全都满载而归,领头的是千里寨二当家胡越,他是千里寨除了大当家武奎之外最有名望的人了,每个月收粮,武奎都会派他下山。 平日里很少露面的寨主武奎亲自开了中门,摆开辉煌仪仗,寨里的人都忙上忙下的准备着酒席,是武奎亲自来迎接胡越回来。 远远的,顶着风雪,胡越就看到了武奎,急急忙忙的翻身下马,走了过去,笑吟吟拱手道:“大哥,我回来了!” 若是顾青辞在这里,定然会惊讶,这二当家胡越,居然就是他之前在那小村落里见到的那个马贼首领,但,此时,胡越身上完全没有那时候的凌厉杀气,脸上也不似那时的冰冷无情。 “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鲜卑那边……” 武奎是个年纪不小的中年人,和胡越不一样,他是个身材瘦弱,一件黑色披风被风雪一吹,随风一荡,居然捂嘴咳嗽了起来,一副病态,若不是皮肤黝黑和那坚毅的面容,怕就是一个穷酸秀才了。 胡越急忙解下自己的起风给武奎披上,责备道:“我说大哥,你的伤还没恢复,这么冷的天,你就好好待在屋里养伤嘛,你看你这……” 武奎佝偻着腰,摆了摆手,慢慢站起来,道:“十几年前就是我立下规矩,收粮归来,我必须亲自迎接,更何况,最近这段时间,风声很紧,我也不放心啊!” 胡越叹了口气,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亲自带人去的,鲜卑人还没那么大胆。” 胡越扶着武奎慢慢进寨,风声越来越大,雪花飘飘,迅速覆盖了那些脚印,胡越轻声道:“大哥,就算是规矩,你也可以让小黎来,他是少寨主,资格也够,而且,他也大了,是时候该培养他了。” 说到儿子,武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却是无奈,又是满足道:“那小子,前几天要求跟你下山,被拒绝了,今天一大早,逮着机会自己下山了。” “啊,”胡越皱了皱眉头,道:“大哥,最近鲜卑族那边动静不小,小黎他毕竟还年轻,武功经验都还不够成熟,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儿,”武奎微微摇头道:“他也不小了,迟早也要出去,而且,老五老六跟着的,他们都是一流武者,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 千里江山,万里雪飘,天地一片苍茫。细数寒天,恰是雪来。当下虽是正月天时,但北国奇寒,一日之间竟漫天洒下雪花,群山莽莽,竟无处可避风雪。 这天寒地冻,人迹罕见的十万大山里却有一个背着黑木匣子和剑的青年正迎着大雪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远远望去,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正慢慢被覆盖。 那青年身着白衣儒衫,与这大雪相得益彰,颈上围着一层浅蓝麻布,双手抱胸,头上带着雪花,却又在一瞬间融化成水汽,身上若隐若现有内力波动,虽然衣衫挺单薄,却一点都不会冷。 这是九阳内力,天下至阳至刚的神功。 也只有这九阳神功傍身,才敢如此耗费内力,走个路都让让内力暖和身子,若是换成其他人,便是冷点,也不会这样奢侈。 生生不息,延绵不绝。 踩着雪花,行走片刻,顾青辞突然顿足,抬头望向那银白一线处,隐隐传来阵阵呼喊声,一时,尘土飞扬,只见十余匹高头大马极速奔腾,一时间满天雪花乱舞,当真是风沙雪似刀。 顾青辞冷冷一笑,犹如老僧入定般,任凭风吹,发丝上流下一滴一滴水珠,是头上的雪花融化了,瞬间又华为水汽,热气腾腾,他似乎毫无察觉,缓缓的从背上取下那一柄剑,背上用白布裹着的骨剑,宛若人骨。 顾青辞从那无人问津的小村庄离开,往牛峒山赶来。 他要杀人,杀的是马贼。 他没有在小村庄里杀人,是不想给那个村里的人带来麻烦,毕竟,他杀了人便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可留下来的一个烂摊子,让那些普通村民如何收拾? 顾青辞听说过不少仗剑江湖的少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的确很热血,很有侠骨风范,可,仔细想想,那些少侠,简直就是在单纯的秀一下,挣点名望。 若是顾青辞为了一时之气,在村里杀人,若是能够将牛峒山连根拔起,当然没问题,可他又如何知道牛峒山到底有多少人,要是没杀完,要是有了漏网之鱼。 他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等他离开之后,那村里的人,可就惨了,如何抵挡得住马贼的报复? 所以,顾青辞他一个人来了。 解开打着结的布片,又将裹着的不一层一层的掀开,露出了那柄人骨的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