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珏要自己找死,高顺也不愿拦着。 众亭卒都是刚刚骑上战马的农夫,对于决定身死的战事见识浅薄。而宋宪率领的这一屯亭卒大概是出于同族的原因,选择信任高顺罢了。 一念至此,高顺感觉愈加沉重,率领着麾下的五十人朝羊姥沟的深处行军。羊姥沟是汾水支流的故河道,已经干涸不过二十来丈宽,杂草丛生怪石凌乱布置。 一路走来,战马不可快速飞驰。前行了十里左右,在河道的最窄处,一左一右两个山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两个山洞便是‘两猴洞’了。 两猴洞距离羊姥沟的最低处有三十多丈高,一南一北镶嵌在山体之上,有两条蜿蜒小道可以攀爬而上。两猴洞的空间很大可以藏下千人,高顺曾多次在此伏击过流窜而来的杂胡马贼。 “宋屯长,我们要再次分兵了!你率领两个什的亭卒守南边的山洞,我守北边的山洞!”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空,高顺吩咐宋宪。 “喏!大兄!卑下定不负队率所望!哈哈哈!”宋宪跳下青骢马,大笑了起来。 加入亭卒这么多年第一次当官,宋宪很是兴奋。他随即大声嚷嚷起来,吩咐随行的魏氏族人把战马牵引到南边的山洞里。 高顺也是一样,一边指挥同族的亭卒牵引战马,一边还抱着一百来斤的大石块朝北边的山洞里搬。“大兄!你运送巨石是用来御敌的吗?”宋宪见此有些奇怪。 “嗯!两猴洞的地势险恶易守难攻,若能建一处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高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比划着此处的地势指点宋宪。宋宪不愧有大将之资,虽然目不识丁却一点就通。 众亭卒安顿好战马后,都纷纷走下山洞,跟随着高顺和宋宪搬运巨石上山,直到天穹黑尽、繁星密布方才作罢。回到自己的山洞,高顺命众人喂饱战马后,又给战马套上马嚼子防止弄出声响。 夜已深,寒风萧瑟。 高顺没敢深眠和衣而睡,耳朵却贴着山洞的岩石可以侦听到羊姥沟里的动静。山洞里燃烧着数堆篝火,负责轮值的亭卒不时间加入一两根枯树枝。 …… “啪!啪啪!”篝火中的树枝炸裂开来,在幽静的夜里很是刺耳。 汾水河畔,左亭卒的营寨里,白尧和郭邰坐在篝火旁低声交谈。 “郭大郎!你说鲜卑奴会不会来我们西桐乡?”白尧看了看黑夜中的简陋营寨,问身旁的郭邰。他和郭庄的郭邰是好友,一起游历过临近的几个郡。 郭邰嫌坐得累了双腿伸开斜斜躺下,望着天空的繁星,打了个哈欠说道:“啊…管他呢!鲜卑奴来了有高肃虎顶着,用不着我们烦心!不过,当官的感觉真好。你看那高肃虎的样子,连喊三个斩好威风啊!” …… 翌日清晨,羊姥沟被白色的水汽笼罩了。白色的水汽却不是深秋的雾,像精灵一般在微风中摇曳摆动,变幻着各种玄妙的形态。一会儿变成一群老虎,一会儿又变成了一群熊罴,很是灵动。 “哒!哒哒!”轻微的振动声由耳下的岩石传来,惊醒了高顺。他一跃而起,大吼一声,“有敌袭!快备战!” 山洞里,篝火已经熄灭。负责轮值的亭卒歪倒在地上酣睡,鼾声如雷。看到这一幕,高顺脸露苦笑,自责道:“托大了!都是一帮没有训练过的农夫,不值得托付啊!” 他拿起自己的环首铁刀,大吼:“高岚、高安、高建,你们快起来准备杀敌!否则我要砍人了!” 高岚、高安和高建三人都是高顺的族人,暂代亭卒的什长。亭卒没有固定的编制,都是临时召集而来。整个柳亭只有亭侯才是规定编制。 “喏!”高岚、高安和高建三人大概是听到了高顺要杀人的声音,都猛然醒来大叫一声。其他的亭卒都惊醒了,慌乱的找着自己的弓箭武器。 看见这一幕,高顺大声命令:“都不要慌,整理一下队伍,随我到洞口推下石头杀敌!”众人都慌乱的点头,手脚还不停的颤抖。见此,高顺无奈的摇了摇头,故意缓步前行,稳定大家的情绪。 他来到洞口边朝山下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羊姥沟里的能见度不高,隐隐约约能看清一百多丈的距离。大约有二三百服饰各异的胡人骑士,骑着战马在羊姥沟里行军。他们也听到了动静,在催促战马朝界休县的方向快速挺进。 “砸!用石头砸!”见此情景,高顺大声命令。与此同时,他搬起一块巨石,朝山下砸去。 “二三子!给我狠狠的砸!”宋宪的声音从对面的山洞口传来。他也是刚刚惊醒,由于慌乱,刚才还射出几箭。 “啊…我的腿!” “快点!朝前面进军!” “不要后退,后退者死!” 山下传来胡人军队军官的叫喊声和伤兵的惨叫声。这些声音有匈奴语,还有鲜卑话。 听到这些动静,高顺根据记忆中的经验,心中暗道:“还好!这是一帮杂胡,应该不是正规的鲜卑军队!” 此时,众亭卒不断推下巨大的石块。石块顺着山体急速滚下,骨碌碌!轰隆隆…… “啊…” “咴咴…” 羊姥沟里传来战马嘶鸣的声音,受伤胡人的惨叫声。 时间不久,两猴洞的山脚下,已经垒起了两尺来高的乱石堆。乱石堆杂乱无章,却把鲜卑杂胡的队伍截断成了两部分。 太阳应该已经升上了地平线,空中有朝霞映照。羊姥沟却被白色的水汽笼罩,光线不明战事正酣。 “停下!朝山洞进攻!”这时,两猴洞西方的羊姥沟里,一名身穿两档铠的鲜卑军官命令道。他举起手中的弯刀,朝高顺和宋宪的方向指了指。 这名军官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