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亭卒都是黔首农人,纪律性不强。他们都随着魏亭长的目光扭头回视高顺。 高顺却没放在心上神情自若。这样众人瞩目的场景,作为杰出战斗英雄的他经历过很多次。有时候,他还能心如止水般的在数万人面前捧着稿子做报告。“功名与我宛若浮云!”他目光平静的对视众人。 “顺!你行假队率,率领一队亭卒归宋尉佐麾下听命!”魏亭长目光凌厉的看着高顺,朗声命令道。 “喔!”众亭卒听到命令后都低声轻叹。亭舍前的空地上,顿时如苍蝇狂舞一般嗡嗡作响。高顺素有威名又经常板着脸,乡人给他取了个“肃虎”的外号。他来带队作战,众亭卒还是心安的。 “喏!”高顺行礼了个军礼,牵着‘阿大’走到魏亭长的跟前,接过杨树木做的柳亭亭卒兵符。 “白尧行假左屯长,宋宪行假右屯长,二人统领骑卒协助高队率;魏续行假队率,率领余下亭卒巡查全亭四村,不可懈怠!”魏亭长又道。 柳亭治下有魏村、白村、郭庄和高庄等四村,魏村最大白村次之高庄最小,范围不大方圆不过六里左右。 魏亭长用心良苦,派本族后人魏续负责巡逻警戒,不用参加危险的御敌战斗。可是,年仅十八岁的魏续却不这么想。他肤色微白,此时已经涨得满脸通红,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高顺也明白了先前魏续欲言又止的原因。“魏续还是个愣头青,不知道魏亭长的苦心啊!”他心中暗叹,随后走到魏亭长的身旁站定。他脸色冷峻凝视着众亭卒,举起右手。 “二三子!我等都是同乡熟人,且听我一言!”高顺右手一挥,朗声大喊。众亭卒闻言后都静下心来不再说话,亭舍前的空地上顿时鸦雀无声。 高顺皮肤微黑身材高大,国字脸上胡须很浓。眉浓若剑,目光深邃明亮,气质岳峙渊渟颇有几分威严。他目光凌厉的从众人脸上来回扫视了三遍,才缓缓说道: “二三子!兵者乃国之大事也,一念可生,一念惧亡,不可不察!临战前,我要和诸位约法三章。否则,我高肃虎也不敢领兵出战!” 说到这,高顺停顿了下来,再次扫视了一遍众人。众亭卒见高顺如此严肃都心中一凛,认为高顺有人主风范,愈加不敢造次。 高顺身旁的魏亭长、白尧、宋宪和魏续等人都目光诧异,看着表情严峻的高顺。宋宪的眼中精光一闪,侧耳聆听高顺的下文。魏续心想:“大兄真像那么回事,有大将之资!” 见众人并无异议,高顺脸色波澜不惊,缓缓说道:“二三子,吾等约法三章,只为击退鲜卑奴平安归来!其一,不听号令者斩;其二,临阵脱逃者斩;其三,扰乱军心者斩!” 众亭卒知道高顺是说到做到的性格,连续三个“斩”字念出后,顿时心寒军纪严明起来。至此,魏亭长方知目不识丁的高顺有领军之能,也暗自心惊和庆幸。 竖旗之后,高顺有条不紊的发布命令,一百名亭卒骑士,按照五人一伍,二伍一什,五什一屯,二屯一队的编制,排好队伍等待出发。自由散漫和无拘无束的农人气息消失不见,勉强算得上是一支军队了。 就在这时。 “哒哒哒!”一阵阵的马蹄声传来。一位身穿鱼鳞铠甲的青年骑士率领着十名彪悍骑士扈从,从北面的官道上飞驰而来。 这位青年骑士名叫宋珏字冠石,面白少须刚刚17岁,是界休县的县尉帐下佐,界休县高门大户宋家的嫡系子弟。其祖父名叫宋冲字子俊曾任过二千石的太守,如今致仕在家颐养天年。 宋珏如此年轻就能出任县吏,不是因为名声好能力强,而是因为出身好。东汉末年的高门士族都是这样操作的,封堵了黔首平民的上升空间。高顺历经两世的见识,一看就明白此事缘由,甚至还有更好的营销手段。 片刻后,宋珏领着十个骑士来到柳亭亭舍的空地前。这十名骑士都是宋家部曲,以前还可能是自耕农,为了躲避大汉帝国的人头税依附宋家而活。 “假队率高顺拜见尉佐,柳亭御敌骑兵卒已聚合,请尉佐示下!”高顺快步走到宋珏的马前,行了个军礼道。 宋珏显然是乳臭未干,或者是更本看不起泥腿子高顺,懒洋洋的坐在马背上,用马鞭指着高顺道:“你立即上马,命令众骑士随我去‘羊姥沟’迎击鲜卑奴!” “此人是个志高才疏的绣花枕头!”高顺见此心中暗道。他随后上马,率领一百骑卒跟在宋珏的后面沿着绵水河西进。 界休与西河郡、河东郡和上党郡等接壤,经常遭受外郡流匪袭击。西桐乡在界休县中部,多处和西河郡相通,羊姥沟就是其中一条比较重要的通道。羊姥沟是汾水故道,东出口为界休县距离汾水不远,西出口为西河郡。 夕阳西下,宋珏领着十名部曲一路飞驰在前,高顺却约束众亭卒缓缓跟在后面。羊姥沟的地形他很熟悉,曾经多次来此猎杀越境的杂胡马贼。临战之前,保持战马和骑士的体力尤其重要。这一点是高顺两世积累的经验。 时间不久,众人来到汾水河畔,起伏山峦下的汾水自北朝南流去。汾水不是很深,河水清澈水流不急。河滩上怪石嶙峋,杂草从鹅卵石的缝隙中钻出在微风中摇曳。夕阳被群山遮去,霞光却刺向苍穹在群山的山顶绽放。 “过河!到羊姥沟宿营!”看了看已经淌过汾水的宋珏等人,高顺大声命令道。 一番忙碌后,众人来羊姥沟的出口处,战马摇着脑袋抖去身上的水迹。而此时,宋缺已经下马,指挥着部曲安营扎寨。 “尉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