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我是诚心想补救的,所以你别再说刚刚那种话了,好吗?快答应我。”铮文的恳求里蕴着风云特有的风骨,风云感知到了,缓缓抬起头来,“我想,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何以见得?” “因轩白并不可能离开罗利,他有太多的不舍——他的不久前才安葬于此地的父母双亲、他的清纯可爱的女友、他的唾手可得的美好婚姻、他的锦绣前程……所以他会等一等,看看我会不会再给他机会与余地。他还要想一想,是为了倔强刚烈的面子而放弃爱情,还是,为了能助他攀向更高处的爱情婚姻而卸下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死死握住的固执信条?铮文,你若是他,会怎么选?” “我,选——你!” “不要把自己变成胥驰那种魔王,这辈子,那种不可丢弃的混蛋兄弟,一个就够多了!”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佛曰万法无常,诸事不宜过于执著。所以,无所谓原不原谅的,你就是我,我即是你,唯宽待彼此,日子才能过下去。” 夜,世界安安静静,世间生灵皆在均匀吐纳呼吸,唯轩白缓缓行走,带着悲壮意味。手中的打火机在黑暗中有节奏的明灭——如同希望明灭。 “等很久了吗?” “没多久。” “约你见面时我就在想,风云果然没有猜错,你果然还在罗利。” “是的。我舍不下不久之前才迁至罗利墓园的父母双亲……”轩白的话凄凉又温暖,“我也舍不下神明般的老板、天使般的爱人、触手可及的美满婚姻,以及,大展宏图的美好未来……为此,我决心放下青春时代的懵懂热烈与狭隘酸涩,像个真正的成年男人那样,温暖、沉静地生活。” “你应该知道无论是谁,生活里总有很多挫败。” “知道。”他沉吟片刻,又补充道,“摆好心态,就能挺着。” “好。”铮文满意地点头,又朝他伸出手,洒脱而真诚地说,“我,还没有跟你正式道歉——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我令风云哥失望了。”轩白也伸出手,缓缓与他相握一下,“虽然跟着他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痛恨什么我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明知故犯’是我对他的一种辜负,‘悔之晚矣’是我一辈子难以忘却的深痛。” 借着清寂的月光与路灯的暖色光源,铮文在冬日夜的街道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轩白,片刻之后,他说,“其实我今夜是奉风云之命,带你去那间勤奋的念云郎咖啡馆接任经理一职的。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我既然来赴约,自然就是猜到并决定接受风云哥替我安排的这份新工作。虽然没有陈南那般出色,但至少,我会尽全力去做好的。”轩白沉稳作答。 “事情都办妥了,我现在在机场,准备回去了,你保重。” “你也是,好好的。”风云断开与铮文的通话,不知怎么又回忆起陈南,想起她死前与自己通话的情形。又一次,他觉得心脏隐隐作痛……原来记忆里还萦绕着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未曾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一句触碰道德底线的危险爱恋…… 他决定去庄园的草坪上走走。浓重的夜色里,他的无人能及的儒雅身姿牵引着每一个恰立在窗畔的无眠之人的眸光。 不久,他转了一个弯,来到没有任何树木遮挡的大片草坪上,他举目远眺,好似在寻找天地的边际。 夜的土地,蕴着一股宁静清甜的泥香,又藏着攫摄人心的暗色恐惧……他,只身一人,仿佛立在被世人遗忘的地狱之门扪心自问——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说实话,风云,你在定价方面的‘傲娇姿态’并非阻碍贵公司与本区域车载场景客户们交流、互动的罪魁祸首……”上午,霍深让忽然造访,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语调真诚、犀利,言语间亦充满智慧。 风云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安静而耐心地倾听。最后,直到深让停了下来,整室沉默了一分钟,他方开口问,“看来你很关注戚氏的生意啊。难道,有打算合作吗?感觉我们正在共同追求双方皆关心的领域,但在你没有搭建切实的商业基础之前,合作就没办法一触即发,水到渠成。因此,从我的立场也只能说出‘对我们的未来充满期望’之类的套话。” “如果我有呢?我是说……我有别的合作方式。” 原来如此!风云垂下眼,大概猜到了接下来的正题。 “毕竟,对于我们华人来说,无论在美国生存多少年,都难以避免那种身处他乡异地之疏离感。并不是美国人不友好,而是文化背景、生活方式的不同所致的格格不入。所以,圈子之内的互助协作、抱团取暖尤其重要,如同一个大家庭,成员间彼此关心爱护,并对整个家庭有着十分强烈的责任感与保护意识。”深让开始慢条斯理地展开情感渲染与主题铺垫。 “前一阵子,因我姨娘接连遭遇痛失爱女、婚姻触礁,洛氏便断开了与她名下的退休计划管理公司的合作关系……可谓无情至极了。但令她欣慰的是,身为洛氏董事的你没有顺水推舟地成全自己老丈人的无情,去选择我姨夫的退休计划管理公司,抱歉,应该是前姨夫了。” “我想,这里是有误会的——我是从公司员工的利益出发做的选择,我老丈人也有外人很难体悟到的作为洛氏董事长的领导思维,但最终他还是尊重了董事会的意见。至于‘无情至极’一词,从‘在商言商’的角度是论不到的。不过说到亲戚间的情意,也是不会因婚姻触角而搁浅、淡漠的吧……这一点,我非常赞同你所说的,我们仍在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