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接下来我所诉说的一切,皆是我的错觉。所以,轩白,你可以随时打断、反驳我。”夜深了,书房之内,没有如常去吃晚饭的风云端坐如常。 “我尽量不那么做。”轩白立在他面前,心中暗想——您该清楚,您是我的偶像。不,不准确!在我心里,您有如神明。 “昨夜,我与霍深让在大哥的风鹤王国喝酒的时候,有人在深让的酒里下了引发他迷醉失态的东西……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你知道,家里有孩童,所以平日那酒窖都是上锁的。而自我与深让到了那里,你又至始至终守在酒窖外面,未曾移开半步……另外,我竟也安然无恙,足见那瓶酒本身是没有问题的……那么,下药之鬼是从怎样一条完全不同的途径出发,才能与深让的酒——杯有了真切接触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双目炯炯地望着轩白。那一刻,那极冷极锋利的眸光,令轩白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深让,自昨夜到此时,你酒后无德的事儿已被圈中人士传得沸沸扬扬。”此时,深让正在接听老哥的电话。 “以你的酒量,我不相信竟拼不过一个病秧子。所以……其中必定有鬼!” “不太可能吧。”深让顷刻反驳道,“喝酒这件事是我提议的,酒也是我挑的。” “杯子呢?” “杯——子?!”深让显然被这个意想不到的思路震慑住了。 “在风鹤王国里,我们戚氏的每个家庭成员都有自己的专属酒杯,另外,还包括我爹的两位异姓兄弟——萧爷、胥爷,我的两位异姓兄弟——萧山、胥驰……我哥也特地为他们定制了印有各自名字缩写的专属酒杯。” 风云停下来,按揉了几下晴明穴,然后继续说,“这也就意味着其余人若来酒窖偶尔小酌,只能用某个酒柜里存放的普通酒杯——备货不多,仅有两只。而昨夜,不知为何,我仅看到了一只。唯一的一只,孤单地沉睡着。” “而风云给我拿了另外一个酒柜里的酒杯,他解释说,我是客人,只能用那里的杯子。”深让猛然想起了这个细节。 “当时那柜子里有几只备用酒杯?” “一只。” “确定?” “当时我还奇怪,既然是备用,至少应该有一沓才对吧?但转念一想,这里可是风鹤一手创立的私密酒窖,又能容忍多少外人来此消遣呢?” “所以,你拿到的是酒窖里唯一的一只备用酒杯?” “是的。”深让沮丧地承认。 “但没多少人知道关于酒杯的这个细节的。”风云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且就算下药之鬼能料定我会用特定的杯子饮酒,但从临时决定喝一杯到我与风云进入酒窖,前后不过十分钟,那鬼是如何先于我们到达、开锁进门、再反锁那门、在酒杯上抹了药、进而躲起来看我笑话,且最终安全而诡异地逃脱掉的?!”深让喘了一口粗气。 “的确很难做到,但不意味着没人可以做到!”深川的磁音低沉而笃定。 “图什么?!只为让我出丑?!”深让有些愤怒。 “之所以没有真的把你怎么样,大概是顾及到了戚氏,既不想让其惹上人命官司,又可以对霍氏或者罗氏表达一种蔑视与惩戒。”深川深入分析道,“能有这种立场、思路、身手、能耐的人物,不多吧?!” “你是说——罗铮文?!”深让道出想法,又急忙问,“他难道不在尔湾吗?!” “查一下就知道了。” “我还是不太相信!只是为了整我、让我出丑,便坐着飞机跟着我来到罗利,然后潜伏到安保严密的戚家,伺机给我下一点儿可导致酒后失态表象的违禁药物?!” “违禁药物?!”深川沉吟片刻,“这么说,你对自己当时的失控状态也是有所怀疑、觉察的?” 深让没有作答。 “于暗夜飘荡的魔鬼,总爱做世人难以想象的勾当。为了满足狭隘复仇的病态愉悦,他们早已抛下了人性的限制,变得匪夷所思、可怕至极。”深川轻声道。 “不。我不会成为罗铮文狭隘复仇的靶子的——”但说到这里,深让已明显底气不足了。 “我常常想——我们身处的现实世界里,有多少罪恶得到了应有的审判与惩戒?!”风云望着寒夜里的星辰,喃喃自语,“除了法律,我们更需要自我保护,以孤独之客的胆识与狠毒对抗一个埋藏着深切恶意的世界。只可惜,任何对抗、还击都不可避免地携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害。”风云的话让轩白体悟到多重意味。 “昨夜……”轩白终于开了口,“是个意外。” 风云回身落座,微闭双眸道,“说吧。我听着。” “听闻您答应了霍深让提议,决定去酒窖喝一杯,我便先于您们快速赶去,发现门竟没有锁。我走进去,见文哥正在独自品酒……我知道他在您心中的分量,也猜到他远道而来只是为了看看您,但我还是立即请他离开——关系再好,也不能招呼不打就像个鬼似的大半夜潜进别人家的私密酒窖里独酌吧?!”轩白故意停下来探究风云的脸色,竟未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回应。 “所以我告知他您与霍深让马上就到,如果不想大家尴尬,就请立即离开。他居然笑了,说要添加即兴节目,以教训一下道貌岸然的深让博士……” “于是你就做了他的帮凶?!简直胡闹!”风云厉声道,“抱歉,罗轩白,你被解雇了,请立即离开戚氏!” 四下一片死寂,轩白耳鸣如钟。 “好。”他只留下这一字,又朝风云深鞠一躬,便转身离开了。 “爹,我想辞退罗轩白。以后,也不会再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