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十二月走到了最后几天,过了新年之后,张晓东以大队副书记的身份每天和书记他们混在一起,在大队里面指手画脚倒也没有人生出什么异样的想法或者话语,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改变现状,吃饱肚皮的事情上。 虽说张晓东面孔年轻,但全大队的人都认识他,加上他轻易不说话,说的又都是道理,人们无法反驳,渐渐的大家在心中也多少认可了他这个大队副书记。 偶尔有不服气的都被书记压下去,渐渐的张晓东倒是找到了一些当领导的感觉。当然,他还不至于流连于眼前这点过眼云烟。 他也没办法,他对当官不感冒,主要是马上春节了,春节以后就要展开轰轰烈烈的春耕生产,关系重大,他不得不在一些方面提点着大家早做准备。 一月上旬还没有走完,春耕生产尚在准备阶段,石头寨大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火朝天的场面,一改以往进入冬季就窝在家里活在游荡在村子里面无所事事的情况,所有人都浑然忘记了此刻的年月,忙着备肥,翻地,而这时候,高考成绩倒是出来了。 这一年的高考是临时决定,特事特办,时间紧急,所以批阅试卷速度也被无限提升,再加上整体题量不大,所以时间也无限提前。 果不出意外,张晓东放了一颗超级大卫星,硬生生考了一个地区第一名,带着状元郎的头衔在大队里面很是光亮,很受羡慕甚至这次在公社那边张晓东都成了人们议论的中心话题。 ,张晓东家几代都是超级贫农,爷爷还是标准的老红军,有军衔在身,政审那些都是浮云。这也就意味着张晓东此刻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干部了。 倒是填志愿的事情着实令他头疼的很。 公社来了一个同志,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很认真的告诉广大社员同志们,晓东同志这个成绩完全可以去首都上学。 “首都!”社员同志们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释放出来的光亮吓了张晓东一跳。不就是首都上学嘛,又不是去赴任,干嘛这么激动。 可他不知道,人们对于首都的向往,那是深入骨髓的。他们对于公社干部说的什么本科专科,北清之类的倒是没有反应,都是一个样子,都是进学堂,出来都是干部。倒是首都这两个字确实的震撼了一把他们沉寂多年的心。 张晓东心中却翻江倒海,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但太多的事实证明这个时代的艰辛不是语言能够形容的。 他不想长途跋涉去首都见识什么。在他的计划里面也没有想过要去首都发大财或者成就自己的人生。 首都大学里面不可避免的能人辈出,自己这点水平去了估计也是被虐的对象,何苦呢? 其次,最主要的是去首都,不可避免的要坐火车,传说中的绿皮车。从这儿到首都不晚点都要四天三夜,这一路上需要承受的是没有座位,拥堵,各种味道混杂等各种可见和不可预见的困难,他不想遭那个洋罪。 可眼下的情况出乎意料,上大学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 原本他想上大学只是为了长点儿见识,挣个毕业证,有个平台或者后路。 可眼下,上大学成了全家人乃至全大队的事儿。 龙妍的成绩也过线了,她也在愁着自己的志愿问题,当然,她还有最重要的政审问题。 赵徳柱等几个大队干部很正式的提出,“就得去首都,代我们去首都走一圈!” 家人的态度同样严肃而且认真:“必须选首都!” 张晓东知道,自己没有了发言权,也知道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外界,尤其是首都的情感和向往。那儿是他们的精神寄托,是唯一正确的太阳常照射的地方,祖国的心脏,心心向往的地方。 好吧,一切都得听着,否则对不起的人和事情太多了。 张晓东顺手把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妹放在一边。 这些天他还知道了一件事,这时候真有长兄如父的事情,何况自己的弟弟妹妹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带着长大的,所以他们和自己很亲,也很黏他这个大哥。 于是他又有了一重责任,给弟弟妹妹他们做榜样。 二弟张晓晨十六岁刚上初中,大妹妹张晓倩十岁,正在上小学,二妹张晓华七岁,还没有送进学堂,三妹张晓琳现在四岁,正是撒娇卖萌的大好岁月。 想想现在的光阴,张晓东都要感慨自己的父母亲真是能人,在这样的日子下家中养着这么多人,委实不容易。 想到这儿,张晓东很认真的和家人说,自己去上学之后,不管多么辛苦都要保证让弟弟妹妹他们上学。 无他,母亲曾经摔伤过,身体不是很好,干不得太重的活儿,加上眼下的生活确实艰辛,很多人都没有进入学堂。 也就是说,自己走了之后,家中的田地几乎都落在了父亲身上,当然还有爷爷。 诸事一次性说完,但看得出来家人内心深处的喜悦,尽管他们努力控制着。他们都没有要起身去休息的意思,这也是农村人的习惯,一家人高兴,没有说话,但那种淡淡的气氛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包括四岁的小妹。 就这样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坐着,直到小妹安静的靠着张晓东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母亲起身抱起小妹的动静打搅了这一刻的宁静,大家才恍然回神。 爷爷站起身来找了洗脸盆来,边倒水边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该准备的早早做好准备,别到时候慌了神,丢三落四的,不好!” 张晓东点点头,用心感受着家人给予的无声的关怀。 一家人陆陆续续离开火塘边,睡下。 夜终于安静了下来! 日子一如既往,没有多少改变,太阳每天